第五百二十章 是对是错(2 / 2)
于是打破这片黑暗,是破土而出的种子,也是参天大树下的夏日里的余音。
总之,一切就在身边,可这一切,却又恍似业已远去,若即若离的情绪,是古木上的树梢,随风静静地摇摆着
当幻焰所化的凶兽,逼近老妇人时,一柄黑暗的长刀,深深地刺入到了凶兽身体内。
长刀划开了静寂,绚烂的火花,在大堂内迸裂,黑暗的长刀,肆意的吮吸着那片绚烂的火花,然后骤暗。
一切皆埋在了黑暗之中,不见朝夕,不见日月,他知道,此战绝非如此简单,他的周身披着一片绚烂的魔焰,他置身其中,在老妇人的眼里看来,他似是一尊魔神。
老妇人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她再次化为一片朦朦胧胧的黑色雾气,消失在了于尊眼前。
被烈焰啃噬着,身心是煎熬的,可在老妇人幽暗的瞳子里,这一切似乎无关紧要。
愈来愈繁盛的火光,愈来愈幽寂的暗影,深深地埋在其中,聆听着楼宇外声势猛烈的狂风与暴雨。接受着上苍的一切恩赐,恍惚间,心智业已觉醒了。
或许,今后的岁月里,不会再无故的忧伤罢!可,当想起那个女子时,心底不免又多了一丝感伤,是啊!忘不掉的,即使再怎么尽力,也无法忘记
琪儿!在我的心底,你永远都是那么的绚丽,我我实在是难以忘记你啊
仰头时,是星幕,低头时,是荒草,仰头低头的那一瞬,世界似乎有了轮廓,时间似乎有了温度。
在每一个夏日里,默默地缅怀过去,在每一次秋风里,静静地向上天祷告,在夜雪漂泊的寒冬腊月,内心里的忧伤,会在暴躁的疾风中,猛烈的翻涌。然后,在夙兴夜寐的春日里,缅怀着每一个未醒的梦。
这一切,在朦胧朦胧间,勾勒出一条条模糊的线条,当清浅的轮廓,渐渐地加深时,孤独也变得深刻了。
嗨!
飞吧!于尊!
是谁是谁
他揉了揉惺忪的瞳子,这一刻,他累了,真的累了。
他会想起那些已逝的人,会艳羡他们,再也无需在每一个寂静的寒夜里,肆意的漂泊。
他也有些羡慕那个老妇人,她似乎并不会感到疲惫,她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如今的她苏醒了,她似是一尊深埋在地底的亡灵,她苏醒了,从深深地睡眠中苏醒了过来。
那种莫名的疲惫感,令他感到发憷,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的疲惫。
而这时,瀚海中,忽的涌出一道激浪,绝美的女子,立在波浪间,她一袭紫纱,她冰冷的容颜,令她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是一位冷美人!
这时,她忽的大喝一声:“后生,勿要睡了!”
听到心底的这声呐喊,他的心,似乎再次充满力量,潜入瀚海之中,看到站在浪间的殷千秀,他惭愧地低下了头,“前辈,又让你忧心了!”
面敷冷霜的殷千秀,言中冰寒之意,煞是刺骨,“尊儿,你着了道了!”
于尊一脸愧疚道:“姐姐,于尊心底晓得了!”
殷千秀将手掌轻轻地覆在于尊的额间,一缕黑暗气息,从他的头顶,飘摇而出。
“你看到了吗?尊儿,这片气,便是罪魁祸首!”殷千秀道。
于尊心底一怔,幽幽道:“这片冰冷的寒气,我倒是闻所未闻!”
“这是上古的煞气!”殷千秀道。
上古的煞气
他一脸惊骇地望着头顶上那片黑暗的气息,它们竟张牙舞爪渐渐地形成一丝轮廓。
于尊惊觉,“这难道是就是上古的鬼气?”
波浪从头顶翻涌而过,这片怒海,起了荒潮,潮水若一头头凶兽,疯狂地扑向那片古老的气息。
然后,浪间隐有一片黑暗的气息,渐渐地包裹了那片煞气。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这瀚海中的鬼气,缘何会与这片煞气产生共鸣?”
站在浪间,他静静地窥视着深空,鬼气愈来愈多,它们形成了一片墨云,而在那片墨云的中央,则是一轮硕大的赤阳。
大抵上心存赤子之心罢!在于尊的世界里,万物皆有情,这亦是能够在他的世界中得到淬炼的条件之一。
茫然间,海浪一波盖过一波,这恍似灭世之态,却只因那片稀疏的煞气
今夜过后,隐有风雨,世界会沦为何种态势?且静观其变!
冰冷的浪,包裹着寒到彻骨的煞气,在头顶上,渐渐地化为了一片黑色雾气。
而在那片黑色雾气中,隐约间,他竟看到了那个老妇人。
这又该怎么解释
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嘶喊,然后,他的眼前是老妇人那恶毒的嘴脸。
殷千秀手引双剑,而在那一刻,于尊才认识到殷千秀的修为,恐怖到难以描述
剑划过黑色雾气,老妇人凄厉的嘶喊,久久不绝,而此刻,那片气,渐渐变得清浅,变得透彻,于尊心底渐觉,这一刻,那片气已然变得清澈明亮。
“她死了吗?”
望着头顶上那片澈亮的天光,而最终,那片气被瀚海中的鬼气吞噬了
谁知道之后,那片清浅的气息,会被演化到一种什么程度
又有谁知路遥马亡?又有谁知天暗烛明?
他仰头望着天空,心神渐渐地稳固下来,当他再次踏向外域时,他也看到了老妇人脸上的疲态。
“原来,你没死!”他一脸率真道。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便会死的!”老妇人身上的气息,已然无了之前的诡异。
老妇人的脸上堆砌着一丝愧疚,道:“小子!是老太婆对不住你了!”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老妇人,心底却道:“她在说甚么呢!”
片刻后,却没料到老妇人竟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是老太婆对不住你的啊!”
彼时,那铺满皱纹的脸上,业已是一片泪痕。
于尊略有些受惊道:“喂!你要作何,直说好了!”
却未料到,老妇人久跪不起,“你肯原谅我吗?”
于尊道:“甚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不懂你在说甚么?”
老妇人道:“是老太婆入了邪,才是公子你”
他渐渐地明白,或许老妇人是在向他道歉罢!
可瞬息间,却有如此变数,他的心底,却有些难安。
这时,老妇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小衫是我的女儿!”
于尊心底一滞,道:“你说甚么?小衫是你的女儿?”
老妇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小衫确是我的女儿!”
“可你为何如此苍老?”他压抑不住内心的讶异,道。
老妇人叹道:“此界乃为阴界,常年有鬼神刻蚀,而老太婆我,在被鬼神日复一日的残噬下,也唯剩下了如此的面目!”
闻此,于尊虽依旧有些怀疑,但心底却也多了一丝悲意,“小衫是因为你,才没受迫害罢!”
“你猜的没错,只要小衫平安,即使受再多苦难,我也甘愿!”老妇人眼角处,多了一丝慈祥的笑意,或许唯有在每一个母亲的脸上,才会寻到这抹熟悉的笑意罢!
于尊道:“小衫说打赢你,便会得到时空之锁!”
老妇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时空之锁,便在我的手中!”
四壁上的烛火,依旧在这片冷寂的夜间,静静地摇曳着,一阵风吹来,它们忽的一下全都灭了。
而黑暗中,有一股奇特的能量,在静静地翻涌着,不多时,在老妇人的掌间,渐渐多了一团刺眼的光芒。
光在黑暗中,尤其的晃眼,待渐渐变得清晰时,他看到了一把银色的锁,那锁身上挂着一条锁链,而那条锁链,则是由黑晶所铸。
他可以感受到这把银锁的奇异之处,大抵上是心底有些感应罢!
这时,老妇人将那把银锁,挂在了于尊的胸膛,老妇人笑道:“这便是时空之锁!”
恍惚间,于尊略有些稚拙,道:“前辈,随我离去罢!”
老妇人揉了揉惺忪的瞳子,道:“带我去见小衫罢!”
或许正是那片煞气,阻拦住了老妇人的腿脚罢!那片煞气更似是一座囹圄,将她禁锢在了那里。
如今,煞气已除,她便可以安心地走出此境了。
老妇人的脸上,挂着一抹哀愁,道:“可怜我的孩儿了可怜我的孩儿了”
再次面对上苍的垂聆,内心着实的丰满,当看到塔外的少女时,老妇人的瞳子红了。
“娘亲”少女难以遏制内心的激动,大喊了出来。
“娘亲,都是孩儿的错都是孩儿的错啊”脸上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少女抽泣着,红通通的瞳子里,是一片片忧伤与懊悔。
“孩儿!这一世能让娘亲再见你一次,娘亲也已经满足了!”老妇人抹了抹挂在脸上的泪珠,道。
于尊心底一滞,静静地望着老妇人,而此刻,老妇人的身体,竟渐渐变得透明了,她的气息变得愈来愈微弱,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这一幕,默默地低下了头。
“前辈,好走”
他大抵上是知道这种滋味的,当年琪儿死时,他的心底亦有此刻如同少女般的悲伤。
看着少女绝望的面颊,他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他知道,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麻醉剂。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这片世界里,再也没有老妇人的气息,她搐了搐鼻子,望着于尊,苦涩地笑了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于尊身体一怔,道:“不!我懂!我都懂!”
那一刻,小衫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他仰头望着天际,心道:“或许,自那片黑气被纯化时,前辈便业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罢!”
他觉得自己做的对,可那种对,却又有一丝罪恶,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做,或许,这都是人生注定罢!人生注定,让他成为一个刽子手,一次又一次的裁决着他人的生命。
走出楼阁,望着外界清浅的天幕。
于尊道:“去寻你爹爹罢!”
小衫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于大哥,前方带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