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封诰(2 / 2)
承乾宫位于帝后大婚的坤宁宫正东侧,周围疏疏朗朗,满宫内外不见任何鲜花,除了几株参天大树之外,唯有一汪清泉缠绕宫院而过,倒也雅静。
顺嫔狼狈而归,早有贴身宫人,远远迎了上来,扶到殿里坐下,外头采星经催促道:“把麻黄连翘赤小豆汤端进来。”话音未落,却见一碗热腾腾的,略带有难闻气味的汤药端了上来。采星利索的服侍花容失色的她饮下,又从梳妆台下的小屉子里摸出两丸无色的药丸,一同服了,再用温水泡了一罐蜂蜜,最后叫小宫女把薄荷油滴进香炉里,采星指挥有度,井然有序,竟像是做得及熟了一番,待着一番功夫做完,顺嫔芸菲已经缓过了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气息艰难,而素日伺候顺嫔芸菲的秦楚太医也到了。
听说这个秦楚太医是顺嫔阿玛爱必达亲自送进宫里专门伺候顺嫔芸菲的,自从上一次顺嫔芸菲诞育和硕和嘉公主时无人照顾差点一尸两命时,顺嫔芸菲就手书一封给自己阿玛说了这件事以后,两广总督爱必达就亲自推荐了这个太医进太医院,秦楚只伺候顺嫔一人,其他人也不会看顾。
秦楚到时匆匆向淑玥福了一福,为把顺嫔芸菲把过脉,方才松了口气,笑道:“亏得采星姑姑警醒照料,娘娘已无大碍了。”
采星脸上缓缓绽开笑意,抚着胸口说道:“也亏得秦太医好脉息,新用的方子很见效。”
秦楚道:“尚好,这药物得往冷宫处寻得,倒也不算太难,只是这个季节娘娘更要好生保养。”
淑玥盈盈一笑:“看得本宫心惊肉跳,幸好妹妹无碍,只不知是什么病发作起来这般厉害。”
采星深深一福,满脸堆笑,“多谢娴妃娘娘关怀,若今日无娘娘,恐怕没有那么便利手脚送格格回来,娘娘今日芳诞,还是早些回去吧,格格这本是胎里带来的弱症,自小就有的旧疾,奴婢伺候惯了倒也不怕,在此再次恭贺娴妃娘娘芳诞,有了协理六宫之权,相信娘娘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淑玥晓得她不愿意多说,在下逐客令,秦楚亦一字不提,当下也是笑着安慰道:“本来旧疾发作,本宫不该来此添乱,只是不能袖手旁观,既然妹妹无妨,本宫也可安心离去,妹妹好生歇息着。”
淑玥扶着星光的手,离开了承乾宫,此时天色渐晚,想来宴会早已结束便吩咐了轿辇先回去,这一路择了安静的所在,一路边行边思索。
彼时春光娆人,夜色轻轻,格外使人心静。淑玥慢慢的在长街边走着,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和亲王弘昼,理亲王福晋,顺嫔,不知不觉就回到了翊坤宫中。
晚上,叶时珍来给永璂请平安脉,淑玥叫星月从内室端出茶具,泡了一壶雨前龙井,将茶盏递到他面前,方将刚刚在承乾宫中所见所闻一一说与他知道。
叶时珍微尝一口,淡淡道:“是过敏,花粉过敏,秦楚是两广总督爱必达推荐只服侍顺嫔的人,一向口风极紧。只是过敏之人,不得在鲜花盛开的地方长待,如果有微风更是要命,故此常年佩戴薄荷救急,他殿中的参天大树和一汪清水皆可阻挡,花粉飞进宫殿中。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和温水泡蜂蜜都是治疗过敏的土方法。”
淑玥心头一动,抬眼问道:“这病要紧吗?”
“生养在富贵里,又有太医嬷嬷们这么细心照顾,大约不打紧的,只是这病在春天最易发作,若不留神也是要命的。”叶时珍如是回道。
淑玥看着茶汤明澈如壁,茶芽上银毫细细,如初绽的小小玉兰,美的叫人心中惊动。轻轻吹着茶沫,缓缓道:“可怜了她出身钮祜禄氏家,心比天高,也幸而生在贵家,否则这条性命也是朝不保夕。”
言未毕,蓦然的想起一件事,“你方才说秦楚是两广总督艾力达推荐而来的?”
叶时珍抬头答道:“是。”
淑玥深吸一口气,缓缓笑道:“我原本以为顺嫔一直被蒙在鼓里,不晓得自己已不能生育,如今看来她未必懵懂不知。”
叶时珍略一思量,“她若明明知道,却至今一语不发。”叶时珍倒吸一口凉气,“真是颇有心思。”
“平日里总是冷冷清清,对谁都是一副清冷绝艳,盛世青莲的样子,叫人以为她自负骄傲,无甚城府,如今看来是既有心思又能忍耐。”淑玥一哂,搁下手中茶盏,“钮祜禄氏一门未必逊色于富察氏,富察氏能做得了皇后,她钮祜禄氏怎么不可以,钮祜禄氏本就是名门望族,她姑奶奶本就是孝昭仁皇后,况且最次也是温僖贵妃,她怎可不心动。”
叶时珍隐隐担心:“既然知道她的心胸,娘娘日后必当小心。”
叶时珍做为星光远房表哥,如果娴妃被失宠,星光也不会好过,况且自己对星光也有点意思,爱屋及乌的希望淑玥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