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烟云蔽日(1 / 2)
没人知道这场大火要烧多久,陆宅太大了!
门口依旧是众人的吵闹,最前排的仍在“妖言惑众”,他们诉说着陆玄策的种种恶行,对他的修饰词总是“相貌丑陋”“杀人无数”“纸醉金迷”,而这也使后来者放下木桶围观看戏。
“像这样的人,怎配得活在这世上?这场大火就该早些来,烧死他!”
每来一批救火者,他们就会喊上一遍,生怕他们去救火一般。站在前排的为何总能站在前排?是来的早吗?还是他们就是纵火犯?这不得而知。
门外的人已站满街道,想救火的也毫无办法。
眼见着这一幕,刚回来的刘毅宁恨得牙痒,他拼命要去救人,可被拦在门外,推也推不动,挤也挤不了。
本就一肚子火的刘毅宁终于难忍不快,他拼着命似的喊道:
“滚!都给老子滚!”
“……”
粗语尽出,似也正中了这帮人的心思,哪怕是看热闹的闲人也不由得心头一震。
人群从大声叫嚷到细语交谈再到无声无息,仅在顷刻间。
随众人目光看去,一人恶狠狠凶巴巴,满脸不悦,提着摇摇晃晃的木桶站于人群后。
他略有些佝偻着腰,身形低于人群,甚至让人觉得可笑。可在这一刻,他再可笑也无人敢笑,他们就这样注视着他。
刘毅宁沉声喝道:“让路!”
人群顿时推搡着朝两旁站开,中间空出一条路来。他们似乎对这人充满敬畏。
先前前排蛊惑人心之人此时终于不再言语,一时间安静便是这里唯一的状态。
刘毅宁提着木桶,腰间的腰刀随着他的移动而晃动,似晃给“路”两旁的人看,让他们有点容身之地。
他语气低沉,却又似千斤担般沉重压在人们心头,他道:
“救不救火、救不救人与尔等无关!愿意救,保重自己!不愿意救,别他娘的挡着老子救!”
此言一出,不知多少人讪讪离场,亦不知多少人默默提桶紧跟其后……
不出一刻,先前站于前排之人没入人群,无影无踪,无人再去注意……
刘毅宁回首又顾盼,似在寻那教唆犯,又似在看救火者究竟几何……
陆宅门口终于不再“人满为患”,燃起的火有人救,被火烧的亦有人救,天明时或许只剩下一片废墟和一群面部附满炭黑的疲惫之人……
……
子时之后,百姓们没再听见熟悉的打更声。
不过是有人随意关怀两句,道:“怎么许久没听见打更?究竟什么时辰了?”
又有人散漫回话道:“未曾听见,不知不知……”
不知谁打着呵欠,慵懒又道:“倦了,明日听公鸡打鸣便罢……”
那里躲在屋内的打更人颤颤巍巍,哪里还晓得去打更呢?
门外刀光也好,剑影也好,不过是对另一桩悲剧的预警……
……
城内仍有闲人慢悠悠地逛着,对这里的危险没有分毫警惕,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牵着马儿,逛了近乎大半个京城,江凌也该找一处地儿歇息了。
于“安济坊”附近寻得一处马厩,江凌需赶着药房开门时买一剂药。
马儿们睡得安稳,并无惊惧,都没有对这一人一马有所防备。他们似乎也无须防备。
江凌将马拴住,从马槽中掏出一把草料喂到马儿口中。谁料这马舌尖才卷入部分嚼了会儿便吐出,这也叫江凌苦笑一番。
江凌轻拍着马的头,在它耳边沉声道:“挨过今晚,明日给你买上等草料!”
马儿轻吁一声,吐出一鼻浊气,似听懂了人言宣泄心中不满。
江凌倒是不饥不渴,也不知是何缘故。
江凌轻坐于地,靠于马厩围栏上,双手抱于胸前,脑袋仰面朝向天空,没有比这个姿势更舒服的了。
来到京城前的每一晚,他都找岩石靠着,望着天,享受黑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