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友来客栈（1 / 2）

二十年后。二月十四。

天阴着，灰蒙蒙的一片。不知何时就会下雨。

风很大，但似乎吹不动层层叠叠的乌云。路边上少有的几棵光秃秃的树干倒是整齐地倒向一侧。

小路很窄，但是长的望不到头。路上只有两三人，裹紧了衣裳，快步行走着，生怕晚些被大风扒了衣。

其中一人，高八尺有余，身着黑色长袍，以帽挡风，眯着眼睛，大步向前。步伐虽大，却给人以落地无力之感。

这人满脸的胡茬子，不难看出他脸庞上的络腮胡刮去已有一段时间。黝黑的脸上布满斑斑点点，或是麻子，或是泥渍。

两眼凹陷进脸颊，嘴唇干裂且有黑色血斑。眼神犀利，且配以黑色剑眉、高耸鼻梁。

他黑色的长袍底边沾满污垢，在风的吹动下，呈现出黑袍中部向后鼓起的滑稽画面。与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互不相称。

“……”

他习惯性地用手晃了晃腰间的水壶。显然，里面一滴不剩。

风好像越吹越大……

他再难向前迈进，或许应该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正巧的是，这看似荒无人烟的长路边竟生出一个小型客栈。

小路与客栈之间仅凭着一条石子路相连，周围倒是宽敞，堆积着成山的碎石块。却也不见客栈有多么富丽堂皇。

灰黑色瓦片，土黄色墙壁，其上大烟囱冒着黑烟，还有破旧不堪的两扇木门。正对路的这面没有窗，只在木门上方挂有牌匾，牌匾倒是清亮，有些光泽，其上有四字：

“友来客栈”。

他舔了舔干皱的嘴唇，裹紧衣裳，双臂环抱胸前，双手插入腋下，并不坚定地走向客栈。

“吱呀”一声，门被他拉开了。门框上、门缝间掉下灰土，他的双眼猛眨几下，甩着脑袋，黑帽仍稳稳地伏在他的头顶。

“快关门，风大！”一苍劲有力之声传来，沙哑却含七分霸道。

他迅速踏前，顺带着把门“哐”的一声合拢，屋内便再次平静。

屋内烛光幽暗，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但是此刻无比安静，外面的风“呼呼”作响，连瓦片吹落坠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密不透风的客栈，充斥着他们的汗臭味儿、脚臭味儿，令他不禁作呕。虽然现在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店家，讨口水吃！”一阵粗犷的嗓音传开。

在柜台正细细打着算盘的白头发老头抬起头来，用毕露锋芒的目光打量着门口这黑袍男子，迟迟不肯说话。

他默不作声，只缓缓走至老头面前，忍着嘴角干裂的痛，扯出狰狞的笑容，嘴角抽搐着，轻声道：

“店家，讨口水吃。”

说罢，他将黑袍帽子脱下，披在颈后。

他露出了他那乱糟糟的沾满泥土的打结的头发，额头发际边鼓起长约一寸的青筋。

“来此即为友，先留名号！”未见眼前白发老人动唇，却闻凶狠之声。

从白发老人身后的暗红色布帘后，走出约莫九尺高的男子，袒胸露乳，只在跨间披着虎皮，蓬头垢面，黑亮皮肤，虎背熊腰。

“报上名号！”

言语间，饱含命令之意。该男子仰头，一副高高在上的蔑视模样。

“区区小辈，还不足挂齿。”他赔笑道。说罢，他转身将走。

却见周围人纷纷站起，将他围住。各个凶神恶煞，虎体熊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