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光（1 / 2）

莫雨记得，三个月前刚来时还是个艳阳天，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日子。

而如今屋外却暴雨倾盆。

在来之前他就做过了解，一个项目的提成只能算给一个人。

所以，在中介这个行业里要想进行亲密无间的合作，其实并不是想当然的。

但出于对罗明的信任，他最后还是来了。

罗明作为区域经理，自己身上没有太多的业务压力，上级对他的考核内容是区域整体的营收情况。

因此，适当分配一些资源给下属完全在他的职能范围内。

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莫雨当然也没有主动去找他要。

之所以同意过来，他主要还是想着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罗明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在他即将上岸的时候踹上一脚。

他不想和罗明继续理论，十几年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不清楚罗明究竟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女友林梦瑶的缘故才和他闹翻。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发小从来都是一个大方且开朗的人，为此莫雨还羡慕了他很多年。

人总是会变的……吗？

拖着疲惫的步伐，在雨中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一抬头发现已经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楼下。

麻木地上楼，拿出钥匙，开门。

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今天格外地干净整齐。

整齐得……就像刚搬进来时一样。

原来如此。

她也离开了啊……

桌上有张撕下来的纸片，上边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我们结束了。”

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威信已拉黑，电话是空号。

莫雨茫然地蹲在地上，他在这个世界仅有的留念也没了。

去年父母双双病重住院，治病不仅花光了家中的积蓄，甚至还从亲戚那边借了不少，加起来一共欠下了的四十多万外债。

即使如此，最后他们也没能抢救过来。

随后他的人生又接连遭遇了失业、欺骗、分手的三重打击，若非身上还背负着巨额债务，他可能已经选择人生重开了。

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希望这一切只是场梦境。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周围没有任何的变化，而窗外夜幕已然降临。

现在又丢了工作，下个月的房租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想那些倒灶的事情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在离家不远的街口寻了一家大排档，拿起筷子回忆又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以前经常和她来这里。

站起身离开，换了一家又一家店，走了不知道多远才终于找到没有她的痕迹的地方。

点了一桌子菜，又叫来了一箱啤酒。

“总之，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莫雨放下了一个空了的酒瓶，“一醉方休！”

从撕心裂肺到没心没肺，中间也不过只差了几瓶酒而已。

温暖这个词与黑夜无关，路过的食客酒徒不少，但没有人会劝他少喝点，大排档的老板则是在柜台后仔细地清点着酒瓶的数量。

“都醉成这样了，给多算两瓶的钱，估计他也发现不了吧。”

莫雨自然听不见这老板心里的算盘，此刻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突然开始怀疑是否是他自己的问题。

相识多年的发小欺骗了他，相恋多年的女友也离开了他。

这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里最重要的两个了。

下一个会是谁呢？

大学的同学？

好像是有那么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比如四年同寝的室友卓昱。

“卓昱？”

他一抬头看见了对面坐着的那人，忍不住揉了揉双眼。

“别看了，就是你爸爸我，”卓昱抢过了莫雨手中的酒瓶，“怎么喝成这样？”

莫雨没有回答，他正用被酒精迷醉后仅存的理智回忆着过去。

他并非本地人，只是因为大学在杭市就读，毕业后就留在这里继续工作了。

当年班里那些熟悉的同学基本都和他一样来自外地，但他们大多数选择了回家乡发展。

卓昱倒是留了下来，因为他就是杭市本地人。

所以此刻能出现在这里倒也……正常吧。

此时卓昱已经站起身从对面坐到了莫雨的身边，搂住他的肩膀说道：“有啥委屈，跟哥说说呗。”

男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个谜，相互之间互为爸爸，有时候又会降级成哥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

连莫雨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脸上不知何时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现在也的确需要找个人倾诉。

同住四年，对他性格知根知底的卓昱的确是很好的倾诉对象。

就这样，莫雨一边往喉咙里灌酒，一边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王总真是有够虚伪的，”卓昱一拍桌子，愤然地说道，“还有那个罗明，阴险小人，他算什么东西啊，凭什么这样欺负人！”

卓昱骂得很开心，不过……他唯独漏掉了莫雨不告而别的女友林梦瑶。

当然这一点莫雨是不会注意到的，可能在他的心底，也从来没有真正怪过她吧。

现如今人生已然坠入低谷，他又哪里敢奢求身边的人继续陪着他走下去。

听着听着，卓昱也忍不住拿起了酒瓶。

“你这已经凑足了重生或者穿越的必备要素了。”他说了一句莫雨完全听不懂的话。

毕竟……这些年莫雨的精力都在学习和工作上，从来没有空闲时间给他去看网文和影视剧。

时间过得很快，身边的食客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最后到半夜，这摊子上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哥……哥跟你说，嗝，”卓昱打了个酒嗝，“你才二……二十四岁，人生刚刚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