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其一(1 / 2)
“柯玲玲,你醒着吗?”
“呜……呜呜……卡尔斯……”
柯玲玲的身体抖的跟筛糠一样,她缩在我怀里,圆耳趴在脑袋上,试图减少热量的散发。
我向她道歉道: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再坚持一下吧,等……等到太阳升起来大概就好了……”
“好、好的……”
我安抚完柯玲玲后,便抬头看向天空,远处太阳升起的地方露白了,但是其他方向还是一片漆黑,距离太阳完全升起还有段距离。
我的身体也在发抖,说话时嘴唇因为寒冷止不住地颤动,使得我的话都断断续续的。
“这、这也……这也太冷了……”
自从我和柯玲玲进入大沙漠以来,已经过了三天了,这三天在沙漠中的经历让我解开了一直以来我对沙漠的诸多误解。
其中之一便是我觉得沙漠是跟雪山相反是炎热至极的地方,因此最好穿得清凉一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和柯玲玲为了抵御炎热,一开始没有穿戴太多衣服,结果等走到沙丘上时,我才知道衣服的重要性,沙漠的炎热主要来自头顶的太阳和周围极度干燥的空气,不被衣服包裹的皮肤被毒辣阳光直射,即便出汗也无法降温。
而且因为空气干燥,出汗后汗水很快就消失,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人很快就会脱水了,实际上水壶里的水消耗的速度远超我的想象,我很快意识到这样不行,于是重新拿出衣服给自己和柯玲玲穿上,尽可能遮住阳光,并防止汗水挥发到空气里。
到了晚上,对沙漠的第二个误解解开了,晚上的沙漠并不热,不如说太冷了。
为了轻装上阵,原本在寒冷的针叶林里用的厚重被褥被我留在了草原的出发点,而入夜后,当我看到柯玲玲的头发上结霜的瞬间,我便后悔不迭了,我没想到沙漠的白天炎热到几乎让人昏迷,到了晚上却比赛肯山脉的雪峰还要寒冷。
此外在沙地里行动比我想得还要费体力,移动时双脚时常会陷入沙子里而动弹不得,拜此所赐食物也吃得比预计的要快许多,而且沙漠里刮起风来就会扬起大片的沙尘,有时风一大那就会形成沙暴,这三天我遇到的沙暴就没有停过,导致在空中无法辨别方向,让我不敢飞行移动。
我一天前就判断出我和柯玲玲无法顺利坚持到商队的前哨站,于是便回头,准备回草原那里,至少把抛下的厚衣服和被子拿上,再准备更多食物和水后重新出发。
接着,我便发现了更加严重的事情——这些沙丘会动。
我以为自己记下了经过路径的所有地形,觉得走回头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马上意识到地形跟自己的记忆对不上,我冒着迷路的风险强行走了一段距离,然后趁着沙暴停下时飞到天上,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沙海,完全没有什么标志性地形可以为我指引方向。
此刻,我才意识到这里跟我的故乡的不同了,这片沙漠与其说是大地,不如说它是海,这些沙丘都是它的波浪,它就像一片时间放缓了百倍的海洋一样,在风的力量下,虽然缓慢但却在确实地不断变化。
到了第三天,我正式确定我迷失方向了。
我没有绝望,也并不打算放弃,只是眼下水和食物都在渐渐消耗殆尽,沙漠里恐怕没有什么水源,也无法打猎,这让我忧心忡忡。
虽然我晚上看着星星辨别了方向,确定了哪边是北边,但是到了白天,沙漠总是会刮起沙尘暴,我的视野就会被遮蔽,只能牵着柯玲玲的手,按照晚上观测时的记忆和自己的直觉来前进。
此刻我已不太自信,怀疑着自己是不是没走直线,是不是已经偏离了方向,但是稀少的食物和水让我不敢空等沙尘暴停止,我不敢停下,只能不断地走着。
横穿沙漠真是个鲁莽的决定,我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着,不过最让我过意不去的是柯玲玲,她相信着我,跟着我过来了,结果却跟我一起陷入了这种危机。
然后就到了现在,第三天晚上,这几天我和柯玲玲被夜晚的寒冷折磨,几乎没怎么睡安稳,我把她抱在怀里,即便想依偎着取暖,却还是被冻得直哆嗦。
“……卡尔斯……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别乱想。”
第四天早晨,我把食物分给柯玲玲时,她突然提出这样悲观的疑问,我一时没能回答她‘绝无可能’,而是叫她不要乱想。
……恐怕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底气了。
这天太阳升起后,我和柯玲玲继续朝着我晚上观测的方向前进,到了中午时沙漠里还是刮起了风,眼前是连绵不绝的沙丘,我们捂着口鼻,牵着手一步步前进,一直走到太阳再次落下,夜晚降临后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