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其一（1 / 2）

生活在帝国的城市里，不幸患上疾病后，比较常见的就医途径有三种：

或是去找由商人行会开设的医馆就医，或是去找灵魂教会的主教申请治疗仪式，还有就是自己在市场中购买药材或是去药剂店购买药剂，靠吃药治好自己。

商人行会的医馆虽然治疗效果最佳，但是如果不是贵族或是商人行会的代表，就需要自己承担天价医疗费用，而灵魂教会的治疗仪式会在治愈的同时在患者身体上刻上一道特殊的魔纹。

身为魔具工匠的我知道那道魔纹能够让人对其下达强制性的命令，我不希望有人哪一天会强制控制我的身体，加上我向来贫困，所以无论是商人行会的医馆还是灵魂教会的教堂都不会作为我治病的选择。

这种时候，就只能去药剂店，或者更加准确地说，只能去找科塔娜·奈弗的店买药来治病了。

不过因为商人行会设下的进货限制，科塔娜也只能拿到一点点药材，每次入冬时，生病的人多起来了，科塔娜的店前都是排队的人，但是科塔娜又拿不出那么多药剂来，她就会说：

“不如去教堂吧你们，免费的，反正只要首都保持和平，那纹在你们身上的魔纹也只是难看了点，话说你们也不在乎吧？即便出了变故，男的就当苦工，女的就去取悦主教，最多也就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总比病死好吧？好了快散了，你们挡着我的路了。”

住在街道上的大家都不怎么喜欢科塔娜，因为她总是戴着一张鸟嘴的面具，而且说话难听。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来科塔娜的店购买药剂。

因为药材的进货限制，本身首都就没多少药剂店，而且这些药剂店的药都十分昂贵，去那里买药跟去商人行会的医馆没什么区别。

只有科塔娜的药剂店的价格——不能算便宜吧，但也比其他药剂店公道了不少，我询问她定价标准时，她回答道：

“因为进货时是这个价格。”

“……科塔娜，你是不打算盈利吗？”

“……我又不是商人。”

她当时回答的时候，慵懒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冰冷，像是在生气一样。

我又忍不住问她：

“那、那你吃饭问题怎么办？”

科塔娜撇了撇脑袋，回答道：

“去乞讨不就好了？”

没错，科塔娜的吃饭问题是靠乞讨解决的。

她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我饿死了》，每当她没什么余钱吃饭时，她就拿上它，往街道中央一站，把牌匾一举，就这么等着别人请客。

实际上，这条街道里大部分人都被科塔娜的药剂治疗过，他们不喜欢科塔娜的言语，但是同时也知道如果科塔娜饿死了，那就再没有地方能买到便宜的治病药剂了。

于是我就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象：

科塔娜拿着《我饿死了》的牌匾站在一边，在她旁边有一圈街道上的居民，他们在那里猜拳或是打牌，大家都很严肃，因为谁输到垫底，就不得不请这位嘴上不饶人的医生去家里吃饭了。

为了保证公平，大部分居民都会被强行拉过来参加打牌，我也会被拉着过来，然后我牌运不佳，所以时常不得不请科塔娜吃饭，不过居民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上一次请过科塔娜吃饭了，下一次就不用参与赌局，拜此所赐我请客科塔娜吃饭的次数也没有那么频繁。

不过也因为这样，我跟科塔娜成了朋友。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她肯跟着我从法斯特城流亡出来吧。

“……真是对不住啊，科塔娜……”

“发高烧的人不要说话。”

此刻，在这辆颠簸的木车里，我躺在车厢里，用发热的脑袋回忆着过去的事情，觉得对科塔娜有些愧疚，忍不住道歉了，而科塔娜则是不以为意，她一只手指抵在我的额头上，监测着我的体温，同时观察着我，似乎在做诊断。

再次对我做出诊断后，科塔娜说道：

“不太妙啊，潘多拉氏，我感觉你撑不到回首都就会去世。”

“咦？！那、那可怎么办啊？！”

听到此话，卡门似乎坐立难安，她半蹲到我旁边，抓住我的手臂，询问道：

“就没有办法救救卡尔斯吗？”

“一直乘车赶路会加剧疲劳，最好能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然后在树海中找有没有可以利用的药材。”

“追兵就在后头，停下来也太危险了吧。”

卡门说着，稍稍离开我身边，拿出地图在上面标注了几个点，然后她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

“假设那些猎师还在追我们，那顶多也就被我们拉开一天半左右的路程吧，如果我们就地休息很快就会被追上。”

“我们离开主干道，往森林深处隐藏，应该能争取更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