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见明嫔(三)(1 / 2)
月份已经进了五月,这日子也渐渐晒了起来,坐在这宫里时长缺德闷得慌,索性叫人拿着小团扇微微扇着点风,倒也觉得清爽许多。昨日内务府送来的新衣裳料子都薄了些,想来也是天气渐暖,怕闷坏了这尊贵的娘娘们。
这儿正用着早膳,小厨房念及沈华莲有些烦闷,睡意昏沉,便炖了些绿豆百合银耳粥,蒸了几桂花白糖糕伺候沈华莲吃了,口味清淡,心情也颇为舒畅些。
用过早膳,本想出去御花园逛逛,不料那内务府的人又来这翊坤宫送东西,说是新开的绣球甚美,总得盛妃娘娘看了说好看才叫好。沈华莲让他们摆弄好了这些花,便叫他们退下了,赏了些银子便也都打发去了。
现下也无心再出门,倒是挂念这江行慎那儿是否有了动静,正在院里坐着,就见魏沁兰出门来,着装难得一见的鲜艳靓丽,倒叫人看了也不觉俗气。
魏沁兰见到沈华莲,便蹲下身子行礼,说道:“臣妾给盛妃娘娘请安,盛妃娘娘今日好早。”
难得沈华莲心情好,有闲工夫陪她聊几句:“妹妹才是,难得见你穿得如此活泼明媚,是有约?”
魏沁兰有些娇羞地摆弄着衣裙首饰,说道:“皇上总说臣妾穿得素净,今日与臣妾相越御花园赏花,才穿得活泼了些”
沈华莲不温不火,说道:“皇上喜欢你抬举你,是好事儿,这日后若是怀上龙胎,想必妹妹不日便会赶上本宫了。”
魏沁兰倒也沉得住气,说道:“臣妾哪敢与娘娘媲美,皇上对臣妾的喜爱克不及娘娘万分,怎的也得仰仗着娘娘恩惠,臣妾才有今日。”
沈华莲轻哼一声,说道:“快去吧,别误了皇上时辰。”
魏沁兰拜别沈华莲后,襄萤便上前头来问她:“娘娘是不喜欢洛贵人?”
沈华莲扭头看了看她,嘴角微微上扬着,说道:“后宫的女人之间何来真正的朋友?若还是你,怎愿意一直居人之下?本宫不过瞧着她有几分能耐,想提拔些许便是了。”
襄萤思索着,说:“想来洛贵人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沈华莲道:“她忘不忘负不负是她的事儿,本宫只要一心提携她,日后也轮不到本宫什么罪孽。”
主仆二人正聊着,只见小财子过来通传,说道:“娘娘,江大人来了。”
沈华莲顿时眼前一亮,赶紧说道:“快请进来!”
襄萤连忙陪着沈华莲进了里屋,顺道也把唤春喊了进来,一屋子六人围在一块儿,听着江行慎说事儿:“微臣参见娘娘,近日微臣在坊间打探消息,已有了结果。”
沈华莲说:“江太医只管说与本宫,这里没有外人。”
江行慎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唤春身上,两人似乎相识,便点头打了个照应。
江行慎说道:“启禀娘娘,臣在一乞讨男子那儿打听到了明嫔母家之事,本就只是芝麻小官,也没什么人脉,只是有一位江湖游医似乎与明嫔母家交好,想来也是他告诉明嫔娘娘腹中胎儿性别之事。臣便托他蹲寻那游医的踪迹,可那游医已经被灭了口,尸体扔去了乱葬岗。”
沈华莲用帕子捂了捂口鼻,旁人也都纷纷别过脸去,似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总听着晦气。
小财子却开口说道:“斗胆问句,江大人是否去了那乱葬岗瞧瞧?”
江行慎肯定地点头,说道:“自然是与徒弟们一同去了的,那地方污秽不堪,居当时处置那游医的人说,那游医是明嫔娘娘东窗事发后便莫名死在他那破医馆里。”
襄萤脑海里灵光一现,说道:“这怎么听上去,倒像是杀人灭口?”
“是啊!明嫔被皇上打入冷宫后,那人就离奇地死了?”
江行慎又点头,捋了捋那把老胡子,说道:“街坊上都是这么说,微臣派人去询问他的左右街坊邻居,说他素日里也是兜里没几个子儿,医术也不过是半拉子。”
沈华莲背后发凉,却也无法为他人的命运辩驳些什么,哀叹一声才说道:“不过是个不起眼儿的人,死了也不要紧。”
映雪痴痴地望着自家娘娘,好像大吃一惊一般,见她这副模样,沈华莲才多说了一句:“本宫不过是在揣测那背后之人的心思,那人该是如此想的。”
唤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便说道:“娘娘,奴婢在内务府登基名册时,曾见到内务府的下人们似乎还准备着往冷宫送去的饭菜,想来明嫔还在那儿,不如让奴婢随娘娘去瞧瞧?”
江行慎说道:“娘娘倒是可以去一见,只是大约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微臣倒认为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江太医的意思是”沈华莲问。
江行慎又抬头瞟了眼窗外,倒是无人,便悄声与几人说道:“若说家世,明嫔本就不是什么显赫之人,也不曾读过书识过字,让她当出头鸟最能颠倒是非。娘娘,这宫里,怕是有人不想让娘娘安然诞下皇嗣啊。”
“另有其人?!”襄萤惊讶道,却不自觉声音大了些,沈华莲瞪了她一眼,她便立马捂住了嘴。
沈华莲早已经背冒冷汗,果然人身在后宫,所遇到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原本只以为是明嫔心存妒忌,却没想到这背后竟有他人掌舵,不过当明嫔是个烂掉的帆,无用了便撕烂扔进海里。
沈华莲强装镇静,说道:“既如此,江大人便先回去吧。不过还有一事倒是需要您的帮忙。”
江行慎欠身作揖,说道:“但凭娘娘吩咐。”
沈华莲说:“江太医与小财子可替本宫查一查,那游医是否宫中何人有过金钱上的交易。小财子,听说你哥哥在城中当捕快,倒不如帮着江太医,一同替本宫查清此事。”
小财子立马说道:“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写信给兄长。”
“娘娘,那微臣就先告退了。日后,还请娘娘多加小心!”
江行慎便去了。屋子里又冷清下来,沈华莲在那榻上呆坐着喝了好一阵茶,才勉强平复下那敲锣打鼓的心情。
“唤春。”沈华莲唤道。
“奴婢在。”
“陪本宫去冷宫见见明嫔姐姐吧。”
冷宫,是这偌大的皇宫最偏僻冷清的地方。总听宫里奴才宫女洒扫闲暇时提起,冷宫这地方阴森寒凉,总叫人畏惧。沈华莲向来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什么鬼怪玄学之说。何况这烈日当空的,又哪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去往冷宫的路实在是遥远,为了不招人耳目,沈华莲也没让翊坤宫备下步辇,只让唤春一人陪着去了。
原本那路上还能见着几个宫女奴才,见到盛妃娘娘都会乖乖行礼,只是越往冷宫去这人便越发稀少,贴着那红高墙行走,主仆二人的身影照射在那朱漆高墙之上,被拉得很长。
沈华莲侧目瞥了眼唤春,身子娇小却能见得锐利之态,便问道:“唤春,可是在王府里长大?本宫怎不曾见过你?”
唤春回答道:“娘娘身在王府,有所不知。奴婢本是战乱里将死的幼女,遇到了大将军相救,将奴婢带回了他培养沈家军的军营,奴婢便是在那儿长大的。”
沈华莲问道:“看来,唤春姑娘是自幼习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