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小的山村小小的镇(1 / 2)
拾起角落里的干柴塞进灶底,看着火苗逐渐亮起,李魁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师傅还未起身,小时候都是三更天不到就带着自己去后山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学不会还要挨打。这几年年纪大了,眼神又实在不好,所以也就起的晚了些。不过每日晚间的考教却并未停下,好在自己从小就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已经养成了习惯,纵使无人督促估计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茶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茶,只是后面林子里的野茶,不过喝起来倒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野趣。其实师父还有一小包镇上茶馆里拿来卖的茶,作为全镇上数一数二的说书先生,师父不会缺茶喝,不过他自己倒是不喝的,只是用来待客而已,虽说一年到头也未必能有几人来家中做客。是的,自己的师父就是一个半瞎的说书先生,但那也是先生,自古以来能被称为先生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在这个世家大族把持的社会中,识字率简直低的令人发指,绝大多数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识得。自己师父这样的说书先生可是所有平民小户都要尊敬的学问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很可能就是乡民们了解外界的唯一途径,甚至有不少人是抱着虔诚的心态去听他说书的,可不仅仅只是听一段故事那么简单。
“哪怕师父就算说错了估计也没有人能听出来!”李魁有时不无恶意的想。
茶已经不凉不烫了,洗漱的水也已经准备好。李魁正在熬粥,说是熬粥,其实就是把师父昨日吃剩下的倒在锅里不停的搅。已经听到里间屋的动静了,李魁拿起壶倒了一碗茶水,恭恭敬敬的来到了里间屋门口说到:
“师父,您老人家起了。”
“进来。”
迈着小步,李魁进了里间屋,将茶碗递给了正坐在床边的师父。
束手等着师父慢慢喝完才接了过来,出去放下碗又端过了脸盆麻布帮着师父净面。
“师父,饭已经煮好了,您现在就用么?”
“唔”
“是,师父”
其实两个人并不太像师徒,毕竟师徒如父子这句话自己是知道的。感觉自己更像是小厮,或者说奴仆。看着师父用了第一口,李魁才赶紧捧起自己的小碗无奈的想到。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得快些吃了,一会还要走几里地去买炸豆腐呢。
唏哩呼噜喝完了半碗稀汤,李魁就坐着不动也不说话。直到师父也吃完放下碗筷,李魁赶紧起身拿过茶壶给师父倒了半碗水,才快步把碗筷收拾好。
“师父,我去上工了。”
“唔”
关上身后的院门,李魁长出了一口气,实在是太压抑了!自己来到这具躯体中已经有五年多了,几乎每一日都是这样过来的,尤其是刚来的那段时间。可能是神魂未能彻底融合,又或者灵魂换了躯体不太适应,自己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恰好真正的李魁在那时害了一场大病,本来师父都已经把自己卷在席子里准备拖出去埋了,结果听到自己的呢喃声又叹口气把自己给抱了回来。其实那时自己一直就是清醒的,只不过身子动不了也无法说话。记得那时候还没老成这样的师父背着手站在自己床前,一边叹息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什么,神情时而狰狞时而温柔。
也是打那一天开始,李魁才知道自己的师父应该并不简单,至少绝不该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说书先生。师父那天自言自语说的话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假装不知道,但却把只言片语全都记在了心里。三十多岁的李魁知道,任何信息都是重要的,它可以帮助自己快速的了解这个不同的世界,甚至在某些时候有可能会救自己的性命。
三月的天气依然寒冷,也许南方已经开始泛出点点青绿了,但北方还是一片肃杀。李魁和师父住的小院在大黄村的最北面,穿过大黄村再走四五里路就能到镇上。大黄村是个小村,像这样的小村有七个,人口多的也才三四十户人家,小的就像大黄村一样二十几户而已。它们绕成一个半圆来拱卫着最中间的黑土镇。而黑土镇则是一座军镇,镇外兵营常驻四百余人的乡兵由团练副使范仝掌管,不过副使大人并不在兵营之中,日常掌控兵营的是姓黄的把总和三个都头。李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无他,因为自己正好是范家的小厮。不过自己这个小厮并不是伺候老爷夫人的,也不用在府中洒扫值役,而是一个专门跑腿的。老爷夫人需要传个话,递个书信,通知个什么事情就需要自己出马了。这个活计是师父请托了多年的老友,也就是范府的管家帮了忙。因为自己需要下午接师父去镇上的茶馆说书伺候,所以每天只能在范府做半日工,而且还较为清闲。只不过拿的工钱也就只有不到别人的一半而已,就这还要经过管家的抽头,实际到手的也没有几个大钱。
“魁哥儿!魁哥儿!等等我!”
闻声望去,身后跑来一个胖子。大冷的天头上都是汗,不大的眼睛都要被汗水糊住了,每次看到他的那对招风耳,李魁都认为他要是跑快点兴许能飞上天去。
“大洪,你今天怎么自己来了?洪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