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叫花多多?”(1 / 2)
我不敢说这就是现实。
时间与空间的绝对或是相对向来复杂,譬如为何天上一日凡间一年,譬如为何我与你只是三日没有相见,却似隔了三生。
甚至以至于忘了你是谁。
当我第一次睁眼,入目所见的,即是一片荒芜,颓垣败壁,坑洼干枯,尽是古老的味道。
忽而一片阴凉笼罩,我转身抬头,见有一个人走近了,月白长衫,站在我的面前。厚重身形把背后的落日遮得干干净净,销去最后一点光辉,俯视着我。
只是眼神太过哀怨,泪还未尽,像是一尊高贵的神,悲悯众生。
我问他,你是谁?
第一眼,似乎还是那个熟悉入骨的人。
“我是上……”
他开口,又顿了顿,把手伸出来,用最温和的嗓音开口:
第二眼,就变成了陌生的初见。
“我是上神噎鸣,我带你去天界过神仙般的日子,好不好?”
我含糊张了张口。
却也试探着伸出手,搭了上去。
骤然,
有光乍现。
万物泯灭,苍茫大地谁主,贪得上玄折花误;
新生伊始,沦落神州之客,当年明君归何途。
——雁丘
————
残阳浸血,暮染黄沙,人间北部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漠河之水冲刷两岸,染上洗不清的污垢,满目所见皆是血红与沙黄。苍鹰飞过,盘旋离去,叫声孤凉凄惨,空荡回肠。
十月份的北疆莫名热得厉害,很多来不及处理的尸体曝光在太阳底下,风吹,日晒,最后糜烂,散发出恶臭,仅隔着一条漠河与荒原,夹着风声传到最近的大漠西沙。
可西沙国未曾出兵相助。
朝廷派出的南浔察司军队已经将这里包围两个多月,城内饥荒,人们连喊救命或者投降的力气都舍不得,甚至有人已经开始食杀人肉,以延续自己微弱的生命。即使是谁都知道,援军不会来了,却仍行尸走肉般求着生存,如同未开化的野兽,被战争逐渐吞噬理智。
在西沙北疆与中原的临界处,雁回城门下,还清醒着的几个人艰难逃到这里,早已放弃了救北疆,只想留自己一命,却被守城小卒直接拦在了城外,军官上下打量一番,语气不屑:“北疆的人吧?能混成朝廷士兵逃出来,有些本事,可惜,也只能逃到这里了。”
那几个人有男有女,看起来都上了年纪,慌张万分,直接跪地,“官爷,求……”
话未全,守城军官就不耐烦摆摆手,几个小卒得令,当场刺杀,用枪将尸身随意挑到路边,抱怨道:“上京早就下令对北疆人格杀勿论,怎么还有人送死?沾了血,真晦气!”
“没办法,非常时期,特殊执行。”军官摇摇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耐烦铺纸笔道:“下一个!姓甚名谁,哪儿来的,有文牒否?”
顷闻一女子干净声音答:“民女若见真,随从路行止,西沙国来,通关文牒在此……嗯?怎么不见了?阿止,是不是在你那里?”
“啊……”被叫到名字的人似乎愣了一秒,接着一男子声音凑近,“我没有啊,不是一直你拿着吗?”
女子又道:“你行李多,你在里面找找。”
男子道:“有一大半还不都是你的……”
“到底有没有!”军官抬头,只见是一男一女二人牵着两匹马,男子短衣长衫,腰侧悬剑,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女子头饰琳琅,发辫精致,绒毛星点,确实是大漠装束。
稀奇的是马背上不载人而是载两袋极厚重的行李,人却在下面牵马走,但无论如何,没有通关文牒,绝对无法入城。
若见真无视军官,略一回忆,一下子恍然大悟,“对了,方才在城外遇见了一个贼,莫不是让人偷去了?”
路行止也不住点头,“对对对,一定是刚才那个贼,我就看他行踪诡异,原来是个贼!”
“有完没完!你们是在戏耍本官?”军官拍案站起,就要大怒,不料二人竟一左一右扶着军官原地坐好。
路行止:“不要轻易生气。”
若见真:“生气对身体不好。”
路行止:“对于城附近出了贼这种事,贼子狡猾,军爷有所疏漏,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若见真:“只要军爷愿意不计小节,直接放我们过去,我们也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上报官府的。”
二人语气温和诙谐,却颇有些欠揍的意味。
“城都进不去,还想上报官府?还要怪我疏漏?”军官直接怒了,差点掀了桌子,“没有文牒,要么给我滚出去,要么大牢伺候!”
若见真道:“我们是正经除妖师,是奉命要去上京天师府赴任的。”
路行止:“没错,九州有妖,不除必乱天下,你放我们过去,可是功臣。”
“我看你们才是妖言惑众!来人!”军官不再废话,一摆手,瞬间城门这边围了不少小卒,全都持刀带枪,将二人团团围住。
若见真叹气,“这下可怎么办。”说着一脸无辜,却腰间一转,手中立刻抽出了一道九节银鞭,通体雪白,一亮便卷起尘土,似一道银蛇,便取名叫银蛇。
“还能怎么办,按照正常程序,我们应该用闯的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路行止其后紧跟,抽出腰侧长剑,剑柄纹路复杂,更似是一些古老的文字组成,剑背两面阴刻“生”“死”二字,是为生死剑。
不待稍作,小卒已然冲了上来,城门守了多少年,对闯城的早就见怪不怪了,无一不是拿下听审,或是逃脱请罪,无聊至极。
“无聊至极。”路行止暗叹:“大漠没有能打的,中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