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战为翅姜维受阻夏侯玄、审谣言邓飏施刑廷尉府(2 / 2)
邓飏虽然凶狠阴鸷,但毕竟也是个智者,他明白司马岐所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再说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打死了圭泰,此事反而麻烦,因此邓飏此刻朝着司马岐冷哼了一声后,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廷尉大牢。
邓飏走后,司马岐思前想后,觉得曹爽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就算这次自己侥幸没被曹爽整死,久而久之,自己必定还会招致罪过,念及此处,本就身体不好的司马岐便以旧病复发为由离了职。
司马岐本就有旧疾,此次在地牢受了严刑逼供场面的惊吓,原本不稳定的病情此刻又加剧了起来。再加上邓飏背后曹爽带来的威压,更是让司马岐内心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回家不久,便再次病倒了。司马懿听闻后,对这个颇有才干,才刚刚提拔为廷尉不足一年,还没有来得及重用的侄儿感到十分的惋惜,立即便让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带着家中珍藏的珍贵药材去司马岐府上探望去了。
司马肇亲自接待两位族叔来到了后堂,司马师、司马昭一见司马岐那惨淡无光的脸色,心中顿时惊了一跳,他们原本以为正值壮年的司马岐只不过是偶感小恙,可看眼前的情景,他们这位堂兄的身子骨是真的虚弱至极了。
“兄长,这是我父亲特意给你带来的辽东山参,你命下人煎了,吃上两碗汤药,兴许好得快些!”
司马岐见司马兄弟二人带来这么珍贵的药材,急忙挣扎着就要起身,司马昭急忙又将他扶了回去:
“兄长,安心将养,切不可乱动!”
司马岐急促的咳嗽了一阵之后,这才以感激的目光再次看了兄弟二人一眼。
司马师、司马昭二人心中此刻尽皆是哀叹惋惜的意思。如此才干非凡的兄弟,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此二人心中此刻只希望司马岐能够早日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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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
曹爽听了邓飏的汇报之后,陷入了沉思,此次虽然没能从圭泰口中挖出什么,但却阴差阳错的扳倒了司马岐这个劲敌,这让曹爽原本郁郁的心情再次畅快了起来。
“廷尉一职事关重大,平叔,你执掌选举,不知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自从“何邓丁,乱京城”、“台中三狗”的童谣在洛阳传唱开来以后,一向爱惜羽毛,视声名如性命的何晏便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此刻正在发呆的他见曹爽发问,这才坐端了身子。对此事早有准备的何晏此刻没有思索,就说出了他的人选:
“豫州陈郡郡守陈本陈休元,与泰初乃是,莫逆之交,且其在陈郡推行变法政策十分迅捷,政绩斐然,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的调入京城,廷尉一职,我看非他莫属!”
曹爽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陈本......陈本,既然是平叔举荐,这个廷尉,那便给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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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曹尚书府。
府中的景致,比起其它地方,显得尤为清新脱俗。
庭中多引河水,上架木桥回廊,廊上又有亭榭楼台,可供垂钓、观景之用。
驸马何晏此刻正立于亭中,若有所思。
他的眉头紧皱着,使得俊逸面容添了几分愁色。
这一年来,他跟随大将军力行改制,在颇受曹爽信任的同时,他也经受了不少的压力。
朝中老臣的口诛笔伐,再加上如今京城百姓的怨声载道,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有些疲惫。
他望着亭下潺潺而过的水流发着呆,一时之间心中有百般感慨,因此便将心中思绪化在笔端,作了一首诗,不多时,诗句已成,他展开纸张,轻声吟哦道:
“鸿鹄比翼游,群飞戏太清。
常恐夭网罗,忧祸一旦并。
岂若集武湖,顺流唼浮萍。
逍遥放志意,何为怵惕惊。”
此诗自比鸿鹄,可见何晏胸中所怀大志依旧未灭,但此鸿鹄又“常恐夭罗网”,亦可听出其心中的烦闷与恐惧。
何晏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过了良久,他转头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
“去,拿我的五石散来。”
那小厮面露为难之色,扭扭捏捏的开口道:
“君侯,金乡公主吩咐过……五石散多服无益,叫小的不可再拿给君侯……”
五石散,据说最初是当年医圣张仲景开给名士王粲的药。
当年王粲正值弱冠之年,在荆州刘表手下任职,一次在荆州碰到张仲景,张仲景见王粲面有病容,于是就想为王粲医治一番。
王粲本来并无什么不适之感,但想到对方是与华佗齐名的神医,王粲自然不敢讳疾忌医。张仲景诊断一番后,对王粲说:此病到四十岁时,眉毛会渐渐脱落,半年后就会死去,不过现在吃药还来得及。
王粲闻言大惊失色,于是立即央求张仲景告诉自己医治之法,张仲景提笔写下了一副药方,王粲看时,发现药方上面有五味奇特的药: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
王粲虽然惧怕张仲景所说的怪病发作,但他见这药方上面的药全都是术士炼丹所用的药石,心存顾虑,于是便没有服药。后来王粲自觉没有什么病症,更是将此事抛在了九霄云外。
后来张仲景再次遇到他,问他是否按时服药,王粲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遵照医嘱,因此便骗张仲景说,自己一直按方服用,效果很好。
张仲景看了一眼王粲的气色,便知道王粲在撒谎,于是他摇头叹息道:讳疾忌医,悔之晚矣。
果然,二十年后的某一天,王粲的眉毛忽然开始脱落,半年之后,他果然如张仲景所预言的一样,病发身亡了。
自此以后,张仲景这张药方便在民间流传了开来,被很多人当成了能救命的神仙方。
这张五石散的药方,后来便传到了何晏手中后,何晏对其稍稍做了改动后,自己便开始常年服用了起来。
由于何晏乃是太祖曹操养子,再加上他乃是金乡公主的夫婿,身份尊贵的他带头开始服用此药,自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一时间,五石散在整个魏国的官场坊间流行了起来。
服用五石散后,整个人会变得兴奋无比、飘飘欲仙,但与此同时也会出现极重的副作用!
吃了这药后,必须要快步行走来发散药力,此过程被称之为“行散”。服用五石散后,肌肤也会变得极其敏感,所以服药者穿的衣服不能太紧,否则很容易就会磨损皮肤,所以服用五石散后,最适宜穿上一身宽袍大袖之服。
不仅如此,行散之时,还必须进冷食、饮热酒,来加速药力的发散才行。
如若不及时发散,也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有人就是在服用大量五石散后,未能及时行散而燥热毙命的!
何晏此刻见小厮神情忸怩,于是大声呵责道:
“速速去拿!”
小厮见自己拗不过家主,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取冷食、五石散、热酒所用的炭火鼎器去了。
何晏煮酒、食散服药之后,顿时觉得通体上下舒爽无比,连日以来所忧虑的事也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他一时之间心驰神摇、情绪激荡,因此起身旋舞,又趁着酒劲药力赋了一首新诗,只听他吟唱道:
“转蓬去其根,流飘从风移。
茫茫四海途,悠悠焉可弥。
愿为浮萍草,托身寄清池。
且以乐今日,其后非可知。”
也许,自己只有此时此刻,才能够暂时作乐吧,举酒狂歌的何晏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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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市南面,太傅府中。
告病休假的老人此刻正坐在书房内,望着窗外聚散的浮云,以及来往翱翔的飞鸟。
“父亲,您叫孩儿吗?”
长子司马师进入书房后,朝着老人行了一礼。
“师儿,你来了。”
司马懿用颇为赞许的眼神望着自家日渐精明强干的大儿子:
“为父先前让你去办的那件事,你办得如何了?”
“启禀父亲,人手早已招募齐备,一月前孩儿便已安排专人秘密训练起了他们!”
“很好,如若我司马家要真正的把控这洛阳城,仅仅依靠手上那点禁军,怎么能够呢?如今有了这些能够为咱们效死力的人,司马家要成大事,也就不那么难了!”
不多时,太傅府书房内聚集了几位前来探望太傅病情的老臣,这几人分别是已无实权的刘放、孙资、高柔,以及司徒卫臻、王观、卢毓等人。
“太傅,这曹爽真是可恶至极,如今的朝堂,他不仅只手遮天,而且还大举搞什么改制,简直是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
孙资发牢骚道。
“没错儿。”
刘放也附和道:
“太傅,您老人家一向足智多谋,可不能任由曹爽这样胡闹下去啊!”
“子弃『刘放之字』、彦龙『孙资之字』,稍安勿躁。”
司马懿捋着他那花白的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曹爽如今强行改制,正是逆天而行,九品官人法已实施数十年,岂是他说改就能彻底改掉的?只要咱们这些世族们上下一心,难道还会怕他一个后辈晚生么?”
司马懿此刻面露一丝冷色,他继续说道:
“所以,诸君只需耐心等待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