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长钢二线（1 / 2）

马波主任带领我来到车间更衣室，还在从前的那间屋子，同事们早年的两层铁箱更衣柜，变成了有三层木质的玻璃窗柜，白油漆均匀涂刷在外表面。柜子空间小了一些，数量增加了，没铁柜子整齐好看，但同样实用。

主任给我找来一套朴素的白色工作服，穿在身上。又给我找一个中间层的更衣柜和钥匙，马主任和我的更衣柜很近，他已经快速地换工衣。

我看他的身材如大猩猩一般强壮。与四年前相比，他身上多了一圈肉，从前，他身上的余肉很少。胸前长着短促的胸毛，同事上前“薅毛”，他不乐意地板起脸。

我的更衣柜在中间层，他的更衣柜在底层，我觉得不好意思，希望找他换柜，他没同意，我不好意思地对领导表示感谢。

马波主任和我正在换衣服，别人问他：“原来的铁箱柜子不是挺好，为什么换成木箱柜？”

马主任回答：“更衣室的空间不足，为了让大家都在一起换衣服，也方便。”他又做解释说，“现在的工人比从前多，以后可能还要增加生产线。”

马主任也同时向我们表明他对公司发展的决心与信心！马主任问我从前的过往，我如实作答，当他问我“为什么来这里上班？”我回答：“在家没活干，听说这里用人，就来到这干活，在家饿死了怎么办！”

他又问：“上次是不是来过啊？为什么走了呢？”

“是，”我不好意思地点头：“来工作一段时间后，干得不好，回家过年去了。”又有深意地说：“你还不知道吗？”

他说，这次不行了啊！我点头同意。

换工服时，马波主任说：“在夏天脱光膀子干活更好！”我穿得很少，马波主任见到我身上腋下多了一道深深的疤痕。那是几年前的我，突患气胸病，做手术留下的疤痕，母亲曾告诉我，“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那道疤痕。”

马主任问我，身上腋下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我谎称：“那个伤疤是不小心烫伤的，不影响工作。”我说得很笼统。

他与身旁的同事交流了眼神，没再追问。

我听身旁的同事认为，“这身体太单薄，谁能敢用啊，要是查出病来，咱们还得给治病。”

“那你说怎么整啊？”

“要不然，直接给整走得了。”

“你还想整人家啊？怕得病你就不用啊？体检报告不是没问题吗！”马主任不高兴地说：“人家上次来，你给人整走，身上留下一道疤，这回再给整走，以后得是什么样啊？你是畜生还是没人味儿啊？”马主任反对说：“我怕你也得病，我现在就不用你得了呗？”

旁边的同事不再起哄，基本统一领导的做法。

马主任又来问我，“身体没有毛病啊？”我肯定自己没有病。他对我说，如果有病的话，完全由自己负责。

马主任不同意别人起哄的做法，他的话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马波主任是我在外，最让人放心的领导。马主任对别人表达了他的伤心和难过的心情，我也揣测，他们会不高兴或是有什么疑虑？如果那样，我就还得找工作。

穿上工衣工帽，我又穿上那双从家里拿来的，最老式轻便的军用黄胶鞋，只露出眼睛和手在外面。主任领着我进入生产车间，车间楼梯拐角，一块大牌匾上边写着，“用人之长，天下无不用之人；用人之短，天下无可用之人！”高悬在墙面上方。意思浅显易懂，悬挂在这里，也让我这种“人才”减轻不少心理压力，终于有资格得到别人赏识——有匾为证！

马主任特意问我：“看到刚才那块牌子没？明白上面的意思吗？”

“明白，我努力完成好领导交给我的工作。”我谦虚地回答。

“明白就好，你以后就发扬你的长处，多干点活，把活干好，别出差头，让这帮人对你放心。”马主任又说：“至于短板的话，你自己注意一下就行了。”

我高兴地赞同。

顺利地入职后，马波主任让我在长钢二线打杂。二线没有班长，马主任代管二线，直接安排我在车间的各项工作。我呆呆地站在旁边，好奇地观察着包装机和收箱岗位员工们的工作。

马波主任走上二线包装机，找到那里的中年大姐和年轻美丽的女操作者。对她们说：每个人都有长处，但不可能一无是处，虽然有些缺点和不足，但用起来没大问题。至于短处和不足的地方，就互相担待着点儿，他现在刚来，不太会干活，你们就好好带一下，让同事多教教。学会了以后就不操心了，咱们现在也不容易招人，不行就让他多干点活。马主任对面的大姐和年轻女士都表示支持赞同。

我是班组中的勤杂工，工作很容易理解：出箱、出料、消料等，还有领导同事们安排的各项工作，还有打扫卫生等工作，也听从领导安排，就像班组里的自由人。主要就是工作主动勤快些。

长钢线的凝冻机旁，是年轻的小伙儿凝冻工，把料液通过管线连接到下料机，再由下料机投放到生产线上一排排动力牵引的模具。整齐有序地向前移动…，在一排排整齐的模具下边，是零下4c的盐水冷冻。凝冻岗对产品的产量、质量有重要作用，是班长在班组工作中的搭档。

插筷工通过气动插筷机将筷子插到经过适当冷冻的产品中，如果插筷机出现漏洞，工人要及时处理，还要弯腰补漏。

机械手把冻透了的雪糕从模具里整排整排地拔出来，压缩空气还有机械摩擦的声音，像蒸汽式火车排气时的“嘶！咔！…！”清脆声响，即使很远，也能听到那毒蛇般的声响，也向人提示设备独特的性格。

有两名包装机操作者，把机械手放下来的雪糕产品套袋包装。包装岗对生产效率和损耗有不小的影响，是后段的重要岗位。

有四个女工在包装机后面收箱，他们多数是女工。这里是车间里话题最多的岗位。

凝冻和包装岗位对公司产品制定的：微生物和外观五项、成本损耗等工作有很大影响，但每个班组同事都要积极努力的，共同完成工作。

在生产车间，在隧道线和长钢线班组，头道工序都是凝冻和插筷子，末道工序都是包装和收箱。在长钢生产线，有时会根据需要，增加临时性的打杂工，但不会超过两个人。在隧道生产线，根据生产需要，有许多灵活性的打杂的岗位。长钢线的产品十分大众化，生产更标准高效；隧道线的生产配套齐全，更适应市场环境的需求变化，产品品质好，附加值高。

现在是销售旺季，生产速度快，不能耽误工作，还是有闲暇时间。我的工作还是显得很笨拙，经过马主任指点，我恍然大悟！马波主任说我：“不开窍！”领导这样说，但别人也学着我的样子来询问马主任时，他倔强地形容那人是在耍奸磨滑。

有一次，我运送料液，料液桶划出小车，我以为我要被领导开除了。双手拄膝，呆呆地看着洒在地上的料液，听路过的同事说，只是罚钱，我只承担部分责任。

这一次在公司上班，比四年前会干活，或许是对许多基本的岗位操作熟练了。我现在很重视岗位卫生。

班组包装机有两个人负责，分别是赵姐和唐璟雯。马主任不在，她们负责班组日常管理。赵姐是中年大姐，身材很瘦，完全没有发福的迹象。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师傅，总是低调主动地完成工作，从不与人争执。唐璟雯身材笔直，眼睛明亮的年轻人。她沙哑的烟酒嗓，就像影星：周迅，很是特别。她举止端庄大方，一开始我以为她还是亭亭玉立的清纯少女，但后来我知道，她的老公是我的老领导，隧道一线的班组长郭沛东。赵姐和唐璟雯都是不错的人，工作同样认真负责。

我刚到车间，工作还相对生疏，有同事找马主任询问：“没有师傅教干活，得什么时候会干活呀？”

“你看我当他师傅行不行？我不行啊？”马主任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是车间主任，你管他的事，谁来管车间的事啊？”

“我现在不是都管着呢，哪出问题啦？”

那同事十分钦佩马主任，不再追问，马主任让他好好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