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1 / 2)
虞岁没有死。
所以其他灭世者也不会经历这次死亡。
薛木石深吸一口气,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听风尺重新站起。
他记得虞岁是去了机关岛看望梅良玉,从龙头出来后,虞岁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 她和梅良玉都是鬼道家弟子, 是不是在三千歧路发生了什么事。
异火能引来斩龙窟异动,梅良玉也许在她身边看见了什么。
难道是梅良玉动的手?
如果梅良玉知道南宫岁有异火,也不会胆子大到独自解决吧,肯定会告诉常艮圣者,到时候学院的圣者都会出动。
可现在学院里风平浪静,没有半点异样。
今日南宫岁去机关岛,是她自己的想法, 还是有人故意引她过去, 决定在机关岛动手?
薛木石平日里脑子是放空状态,他跟梅良玉正好相反。
一个是让自己的脑子不停转动才行, 一个是必须放空大脑,只有关键时刻才愿意动起来, 否则想得太多, 反而会控制不了自己。
现在赶去机关岛也来不及, 火灵球消失, 没有死亡共感,也许正如南宫岁说的, 她不会死。
薛木石这时候只能等虞岁主动联络。
他刚站起身没一会, 就听见敲门声。
薛木石警惕道:“谁?”
外边传来卫仁的声音:“我。”
薛木石上前开门,卫仁正打量过道上方和每间宿舍门前拉起的符咒长线, 过道里光线晦暗,他忍不住道:“你们这一层住的都是道家弟子吧,怎么把地弄得这么阴森可怖, 像道家法场镇压妖鬼似的。”
“什么事?”薛木石擦了擦额上的汗。
卫仁朝里边歪了下头,示意进去说。
薛木石放他进去,自己守在门边,抬头看卫仁,卫仁也没有废话,简单解释道:“南宫岁不是要盯顾乾那帮人去倒悬月洞吗,其中一个文阳辉今日回了机关岛,有可能是回他家拿机关奇术来帮顾乾,她去机关岛可以顺便查一查,但我发了传文,她一直没回。”
文阳辉?
薛木石眼皮一跳。
卫仁说白了就是因为自己没联系上虞岁,来看看薛木石可不可以。
她到底是没时间看听风尺,还是单单不回我。
“她可能在忙,我的传文也没回。”薛木石盯着卫仁,“她带农家的传音兽了吗?”
卫仁伸出手,掌心有一只传音兽在安静睡觉,他道:“没带。”
薛木石又问:“你的传音兽听到了什么,顾乾让文阳辉回机关岛的?”
卫仁在堂屋中的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发现是薛木石的杯子,便没喝,左右看看有没有别的杯子:“我看文阳辉是受不了昨日的羞辱,打算回机关岛老家去找梅良玉麻烦,帮顾乾拿机关奇术倒是其次,顾乾只说这两天先养伤,等到十五再行动。”
薛木石听得沉默。
卫仁打量只有薛木石一个人居住的宿舍,四间大房屋,就住他一个人,奢侈,羡慕。
“你就没别的杯子了?”卫仁蹙眉问。
薛木石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也皱眉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文阳辉也记恨把他淘汰的南宫岁,找梅良玉麻烦的时候,也不会放过她。”
卫仁听得若有所思,屈指敲了下桌面,想起文阳辉这个人,不由点点头:“倒是有可能。”
薛木石垂眸看手中听风尺,陷入犹豫之中。
是选择相信南宫岁,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
二重机关岛内,风雪扑面而来,雪山之下感受不到来自悬日的温暖光照,只有沁入心脾的刺骨冷意,可虞岁也同样感觉不到这份寒冷。
金色的五行之气化作千丝万缕的长线,修复着虞岁胸口的致命伤,回归的生命力让她感受到心脏缓慢跳动,每一次的跳动都无比清晰,异火带来的灼热感也变得明显。
虞岁的所有力气都用来凝聚新的五行光核。
从异火中诞生的每一颗五行光核,都自带少许的五行之气。虞岁年幼时就注意到,诞生新的五行光核和她本人的身体强弱有关。
第一次从异火中诞生新的五行光核时,她因为太过消耗心神,只孕育出三五颗光核就累得晕过去。
那时她才六岁。
六岁的小女孩,跑太快都会稳不住身子而摔跤。
随着她一天天一年年长大,学到的东西越多,经历过的磨难越多,身体成长稳定,这才有刚入太乙时能一日诞生三百颗五行光核。
控魂二重后是六百颗,三重后是九百颗。
封印息壤那天晚上,虞岁是凝聚三百颗光核“归一”,化作了供她修行鬼道家九流术的五行光核。
如今回想,在那时候也能感受到来自天目的“注视”。
神机·天目能看破一切幻术、预占、兵甲,还能捕捉五行之气,见常人所不能见。
此刻天目的注视,便是捕捉她周身的五行之气走势,让流失散去的五行之气聚拢回归她濒死的体内,重新连接血肉骨骼。
虞岁站在风雪中没有动,白色的雪花落在她黑色的发上,转瞬即逝。
她缓缓抬手,轻轻放在被金乌赤箭射穿的胸口,目光却看向雪山的另一边,金光照耀山顶,黑白金三种颜色笼罩的雪顶威严又肃穆。
之前近身和文阳辉交战时,虞岁趁机放了两颗五行光核在他身上。
毁去光核的瞬间虽然能让它爆炸,形成小范围伤害,但不一定破得了文阳辉的五行之气防护。
像文阳辉这样明知自己在做什么,却不顾后果的人,虞岁倒是第一次见。
她身边的人都很会算计,会避让对自己不利的,会耐心等待,该忍时忍,该动手时就动手,不会冲动行事,出手前就想好了接下来的所有对策。
虞岁已经把话给文阳辉说明白了,可文阳辉根本不怕。
他认定机关家比圣者更重要,认定文阳智不会因为梅良玉而杀亲生儿子。
文阳辉也知道舅舅和母亲,还有族中一些长辈都会保他。
到时候只需要卖惨哭嚎两声,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说出来,引来族中长辈们同情就好。
也许文阳辉不是不知道后果,而是认为他承受得了。
虞岁试着往前走一步,却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她便不再起身,而是躺倒在地,微眯着眼看天光,感受着五行之气的回归。因为摔倒脸上沾染了黑色的沙石粒子,虞岁伸手轻轻抹去,她连施展控魂二重去看雪山另一边的力气都没有。
虞岁仍旧觉得身体十分疲惫,很累,可她还不能休息。
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文阳辉不是孤身一人来的二重机关岛,应该有他亲近的长辈帮忙,否则也不会拿到可以操控金乌赤箭的机关九骰。
更厉害的文阳家长辈显然是在师兄那边。
师兄若是死了,那就死了。
报仇的事她勉强还能帮忙。
前提是她得活着。
想到梅良玉,虞岁闭目片刻,还是通过五行光核去看文阳辉那边的情况。
*
雪山的另一边不是满地裸露的黑砂石,而是铺满厚厚的雪层,白茫茫一片,踩在雪地中会发出咯吱声响。
梅良玉站在雪地中央,四周都是威严的雪山群,高矮交错的雪山把出路全都给堵住了。
他看见赤红的悬日,落在雪山群之间,巨大的、充满烈焰的悬日,远看是太阳,其实是可以一招诛杀圣者的杀器,高悬在空的,是燃烧的金乌赤箭。
文阳辉这次杀他倒是挺大手笔的。
连机关家的金乌赤箭都用上了。
甚至没多少人知道机关岛有这么厉害的杀器,文阳辉应该也拿不到使用金乌赤箭的机关才对。
梅良玉收回看向悬日的目光,余光朝身侧瞥去,一道人影正不徐不疾地从低矮的山脊处走下来。
隋天君面目不怒自威,身着锦云祥纹的黑色长袍,因为头上的银丝让他显得有几分老态,加之脾气暴躁,总是动不动发怒生气,面向瞧着十分凶恶。
他从雪山上走来,站在雪地中,与梅良玉保持距离,双手负在身后,眉眼挑剔地打量着梅良玉。
梅良玉见来的人是隋天君,更加肯定今晚是文阳辉搞的鬼。
隋天君神色厌恶道:“无论怎么看,今晚都没有留你活口的理由。”
梅良玉笑道:“我倒是想知道您老人家是怎么看的,是睁着眼看,还是瞎了眼看。”
隋天君最见不得有人比他更狂妄,又是个暴躁脾气,当即气势一沉,无边威压从四面八方涌向梅良玉,让他瞬间燃起五行之气防御。
“杀你之前,我只问一次,你究竟是如何蛊惑智哥等人,让他能纵容你屡次伤害辉儿。”隋天君冷声问道。
梅良玉站在原地没动,脑子里想着解决当前麻烦的办法,嘴上仍旧不紧不慢地回道:“文阳二当家有自己的想法,哪会这么容易被人蛊惑,我也不需要这么做,二当家见到自己儿子长成这副破烂德行,心死之下不愿再管也合理。”
“你还有脸说辉儿,若不是你屡次出手欺辱辉儿,离间他们父子感情,又怎会落到今日的下场!”隋天君震怒,张口发声都让空中的落雪震颤散开,“辉儿再如何,都是智哥的亲生儿子,在父母爱护族人注视之下百般疼爱着长大,你这没爹没娘的野种,想来不过是嫉恨辉儿。”
自从梅良玉天赋显露,修行越来越厉害,又几次在外城杀人后,在太乙已经没什么人敢骂他野种,拿他无父无母的事来嘲笑。
文阳辉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这么说梅良玉。
他只有在机关岛才敢。
时隔几年再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原本不在意的梅良玉,因为近日记忆的复苏而皱起眉头。
隋天君已不愿再多费口舌,只想把怒气宣泄,杀了梅良玉为文阳辉找回面子。
他抬起双臂张开,周身落雪都被震飞,金色的五行之气流转周身,传来尖锐的长啸声,搅动从地面升起的碎雪渣。天地间发出机关运行时的清脆声响,在肉眼看不见的地底下方,沾满五行之气的机关齿轮和联轴正飞速转动。
机关家的人,都有一身宝物。
隋天君作为机关家十三境术士,体术打斗能力虽然不厉害,但建造机关的能力却很强,战斗从不用自己动手跟□□脚相加,只需要拿出他做的机关宝物。
他双手拇指上各戴一个碧绿玉戒,玉戒面略宽,发着莹莹绿光,色泽饱满圆润,玉戒面上雕刻着不同的长剑和剑鞘。
左手玉戒雕刻样式各不相同的剑鞘,右手玉戒雕刻十八把凶戾之剑。
隋天君活了几十年,共收服了十八道剑魂,每一道都是史上有名的杀剑。
这些杀剑的剑身被销毁之后,他收集杀剑曾留在世间的剑意和杀气,重新塑造,完美复刻十八把杀剑的强大力量,取名剑戒。
这是隋天君的毕生得意之作,也是属于他个人最强大的攻击奇术。
杀梅良玉,隋天君认为出两剑足矣。
两道煞气满满的剑影出现在隋天君身后,一黑一红,一重剑,一轻剑。
同时出现的还有地面破雪而出的无数黑色圆柱,圆柱是以古木建造,每一根都雕刻着恶鬼凶相。积雪被狂风带去天上,从地面升起的黑色圆柱,沾染的雪渣子都化水散去。
梅良玉看得眼皮一跳,黑色圆柱密密麻麻布满地面,让他躲闪困难,封住走位时,这些刻满恶鬼凶相的风雷柱,还限制他鬼道家控魂和定魄的九流术,使其无法逃避转移伤害,命中肉身就必死。
这风雷柱,就是专门针对鬼道家存在的。
隋天君不怕梅良玉会其他家的九流术,他认为只要限制梅良玉鬼道家的九流术就可以了。
雪粒子在狂风之中化作雪刃朝梅良玉攻去,他御风起身避开,退去几根风雷柱后方。
此刻风雪狂暴,有几片雪花在混乱之中落在他衣袖上,瞬间结冰将衣物冻住,梅良玉反应快速,直接舍弃左臂衣袖,这才躲过被冰封。
风雪不可沾,否则会被冻成冰柱,再随冰柱碎裂而死。
梅良玉赤着一条胳膊划出离卦·周天火,烈烈火焰在他身旁盘旋燃烧,防止风雪近身。
他静心聆听着,任何机关阵都有中枢点,像这种大型机关阵,还会有无数的联轴。机关阵建造的无比精细巧妙,但只要毁掉其中一个联轴,就能破坏整个机关阵的运行。
隋天君身后的黑色重剑发出嗡嗡剑鸣,萦绕在身的黑色煞气让风雪都退避三舍,隋天君抬手指向梅良玉的方向,沉声道:“去。”
重剑·残英,轻剑·雪浪。
梅良玉这时候也没有藏拙,于风雪烈焰之中立于风雷柱上,抬手间挥出一片闪烁幽蓝色光芒星阵。
阴阳家玄武星阵·虚宿星将。
冰霜白蟒吐着猩红蛇信,巨大的身躯灵活地穿梭在风雷柱中搅乱风雪,游动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将空中的雪花都冻住无法坠落,冰棱断裂的脆响接连不断。
它赤金色的竖瞳凝视前方地面上的隋天君,梅良玉的震卦·雷蛇潜藏在冰霜白蟒的下腹前行,试图靠近隋天君。
飞出的重剑·残英,和轻剑·雪浪在隋天君身前交错,双剑纵横重击,敲击出的剑鸣声让地面颤抖,一瞬击出万道剑影,黑红交错着飞射向梅良玉所在之地。
被冰霜白蟒冻在空中的雪花,顷刻间被横扫天地的双剑剑气绞碎消失,风雪似乎也被击退,万道剑影从四面八方朝梅良玉杀去。
它们追寻着五行之气,只要自身没有消失,就必定会命中目标。
横扫的剑气将立在风雷柱上方的梅良玉也掀飞,他余光扫见已经近身的万道剑影,在空中侧翻身子,避开其中几道擦着他脸颊和咽喉划过的剑影,御风退后数米远。
风雷柱阵内限制鬼道家的控魂,让梅良玉没法同时使用多个九流术。
冰霜白蟒以神龙摆尾状冲出风雷柱机关阵,刚刚冒头,就被重剑·残英从上空击中头颅,将它从空中钉死在地面,咔嚓一声整个碎掉。
闪着蓝光的雷蛇绕过了重剑·残英,那细小的、张着嘴露出毒牙的雷蛇已到了隋天君眉心位置,隋天君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手中玉戒一转,控制着风雷柱机关阵也是一转。
黑色圆柱上雕刻的恶鬼凶相齐齐转动眼珠,朝梅良玉看去,它们眼中迸发的凶光,压制着梅良玉的鬼道家九流术,让他无法捕捉到隋天君体内的生符。
冰霜巨蟒破碎,星阵随之被剑影击碎,雷蛇也被轻剑·雪浪拦住。
梅良玉被万道剑影追逐围杀,如今只剩下周天火绞碎风雪护着他没能被冰冻,若是在这机关阵里久待,那确实是死路一条。
黑红轻重的剑影将梅良玉围杀得狼狈躲闪,见风雷柱压制他的鬼道家九流术,梅良玉目光微冷,锋利的剑影划过他咽喉,斩断了一缕发丝;发丝随风飘起还未落下,数道剑影已至身前,划过他手脚,哪怕只是碰到他身上一片衣物,剑影也算是完成使命。
万道剑影来势汹汹,密集的攻势,就算梅良玉御风术运用到极致,也无法躲避。
梅良玉在躲闪中飞速转动脑子,除了鬼道家的死符能应付眼前的情况,还有什么。
在风雷柱上方靠御风术移动的梅良玉被万剑包围,重剑剑影带来的冲击会比轻剑更加凶猛,数量太多,还未近身,就已带来浓厚的压迫感,令人感到压抑。
梅良玉被一道重剑剑影击中肩胛骨,快到肉眼难见的躲闪速度因此停顿,坠落时又是两剑从身前身后飞过,他迫不得已出手拦剑,轻剑剑影在他掌心划过深深的伤痕,落地时血溅满地。
可他抓着剑影的手未松,而是强硬地将其插入地面。
兵甲阵·古战场。
随着兵甲阵的施展,场地转换。
黑沉沉的天空、漂浮的灰烬、满地的铠甲死尸,古战场上的杀伐之意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梅良玉站在城门前回首,望向仍旧朝他紧追不舍的剑影们沉声道:“三军。”
随着他的号令,地面沾满血色的落败盔甲中,生长出无数白骨战士。
万道剑影和兵甲阵中的亡灵战士对冲,双方都在瞬息之间消亡,光靠这些白骨战士还不够,梅良玉号令城上战士放箭,点着火的数千支长箭发出尖锐声响,和剑影对冲,燃烧的火光点亮古战场上黑暗阴沉的天空。
守城将被剑影击杀,全程不到三个瞬息的时间,兵甲阵被破,梅良玉手中紧握的剑影消失散去,他半身染血,神色冷淡地从雪地中站起身。
此刻他孤身站在又高又密集的风雷柱阵中,和站在边缘的隋天君隔着十丈之远。
隋天君此刻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以为只出两剑就能解决梅良玉,这万道剑影他有何能力避开?
鬼道家的力量已经被风雷柱阵压制,就算他会别家的九流术,也没法阻拦,却没想到他作为鬼道家弟子,还能施展兵甲阵!
以兵甲阵中的兵阵傀儡来抵挡剑影,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招数。
若非梅良玉还会除鬼道家以外的九流术,今晚他已经死了数万次。
虽然解决了万道剑影,但梅良玉也算不上好,他皱眉瞥了眼手臂和掌心的剑伤,伤口萦绕着属于重剑·残英和轻剑·雪浪的戾气,在他运行五行之气的时候侵入体内,扰乱他的五行之气运行,使之逆乱。
隋天君往前走去,朝阵中的梅良玉高声喊道:“你拦得住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五行之气逆乱,是每一个九流术士都害怕的事。
哪怕是医家弟子,妙手虽然能消除逆乱,却无法自医。
他绝对撑不过第二次万剑攻击。
隋天君刚要发动,忽觉天上异样,悬日中发出金乌赤箭的鸣叫声,两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朝天上看去,只见一抹耀眼的金色划过天幕,落在雪山的另一边。
梅良玉心有不祥的预感。
若说今晚是文阳辉必杀他的局,这金乌赤箭应该是朝他杀来才对。
那雪山的另一边有什么?
*
察觉金乌赤箭异样的,不只二重机关岛内的人。
机关岛今夜有雷暴风雨,海浪翻滚卷起数十尺,黑羽白头的海雕在雨夜雷声中飞往远方,飞上坐落在东方天宫之上的司徒家。
司徒家祖母的露天庭院中栽种着许多花花草草,百花拥簇中央的几棵参天大树。
每一棵都有千岁年纪,根深叶茂,盘根错节地坐落在宽阔的花草庭院中。
海雕落在光秃秃的古树枝干上,转了转眼珠,盯着在树下石桌边清理棋盘的白衣女孩。
才十三岁的司徒铃头发全部扎起,包成两个花苞,以发簪固定,再束上两根绣有花纹的金色发带坠在身后,瞧着十分可爱。
司徒铃抬头看了眼海雕,朝它招手,海雕轻盈地落在石桌边缘,爪子可怜兮兮地抓着石桌边,不敢踩着她还未清理好的棋盘。
“你倒是很久不来这了。”司徒铃若有所思地说着,见海雕昂着脑袋看自己,眼睛一眨不眨,便从袖中拿出两根细长的金针,沿着海雕的左眼边缘拨弄,将它的机关眼球摘出。
司徒铃以金针夹着漆黑的机关眼球,睁只眼闭只眼盯着,机关眼球内转动着一缕金色的五行之气,她的眼眸也随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窥见了这缕五行之气记录的景象:
被叫走的梅良玉、拿着九骰的文阳辉。
“哎呀!”司徒铃看完后急匆匆地朝庭院深处跑去,边跑边喊,“祖母!不好啦!文阳辉拿着机关九骰把良玉哥哥带去二重岛啦!”
机巧阁内,满鬓银发的司徒家祖母正站在屋檐下看远处雷电,枯槁发皱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单从面相看像是迟暮的百岁老人,可挺直的腰背却像是年轻人,露在衣袖之外的手掌肌肤白皙,骨节分明,细看之下,能在皮肤纹理之中瞧见若隐若现的金丝。
司徒祖母听见了司徒铃的喊声,只动了动漆黑的眼珠。
站在旁侧的玄衣青年司徒瑾却悄悄松了口气,他本是在这听祖母训话的,司徒铃这一嗓子喊得及时,听起来像是出了大事,祖母肯定没工夫再训他。
文阳辉讨厌梅良玉的事大家都知道,他们都是同辈一起长大的孩子,虽然如今没有什么交集,在学院也是各过各的,但小时候那点事司徒瑾却是记忆深刻。
司徒铃急匆匆跑来,金针夹着的机关眼球没掉,她递到祖母身前说:“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