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7 四使徒②（1 / 1）
“哦，雅各布，你回来了。”弗朗切斯科朝刚迈进门的男人招手，这个男人十分年轻，脸上的雀斑清晰可见，一头跟弗朗切斯科一样的棕黄色头发，只不过不像弗朗切斯科那样整齐地向后梳起，这个名叫雅各布的年轻的帕齐家公子的发型倒是十分随意。
跟在年轻的雅各布身后的则是一位身着鲜红色长袍的，头戴红色高帽的男人。毫无疑问，谁都能看出这是个神职人员，而且还是个红衣主教。他踱着稳健的步子，胸前硕大的金色镂空十字架闪闪发光，更重要的是他一点不比满脸长着雀斑的毛头小子雅各布年老多少，反倒像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算上这一点，人们便更能轻易判断出他就是那个有名的年轻主教——里亚里奥红衣主教了。不过自然，正是因为他年龄太小的缘故，也总有人质疑他纯洁懵懂、不谙世事，恐怕难以胜任红衣主教团的一员，但也有人认为，正是像他这样纯洁善良的少年主教能比那些利欲熏心与腐败放荡的成年人更好地服侍上帝。
百闻不如一见，这位年轻的里亚里奥主教的面庞相较于雀斑小子雅各布而言，可算是干净的多了，虽然算不上英俊可人，但至少脸颊白净圆滚，眼睛硕大有神，浓密的黑发圆滚滚地盘在一起，塞进红色的主教帽子里。
“噢噢！里亚里奥主教！欢迎您从罗马远道而来参加佛罗伦萨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弥撒。”弗朗切斯科赶忙上前热情地迎接里亚里奥主教。
“哪里哪里！能来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参加弥撒是我的荣幸，能在这座繁荣的花之都市与热情好客的佛罗伦萨市民们一同聆听上帝的福音实在是我的幸运。感谢主。”里亚里奥睁大了浑圆的眼睛，朝弗朗切斯科鞠了个躬。
弗朗切斯科正欲将里亚里奥主教朝屋里迎，却发现里亚里奥身后还站了一位不认识的奇怪访客。
“这位是？”弗朗切斯科指了指里亚里奥身后。
里亚里奥回过头去。眼前的同样是一位神职人员装扮的男人。他脸庞宽大，眼睛浑圆而突出，面容已初露老态，皱纹在脸上肆无忌惮地横亘着。头顶上空空如也，几乎没有头发。身着一套朴素的修士用白色长袍，披着同样朴素的白色披肩，胸前挂着快要生锈的铁质十字架，有些庞大的身躯被白色的袍子完全地盖住。
“啊，弗朗切斯科先生。这位是萨伏那洛拉修士。他现在可是佛罗伦萨深得民心的杰出教士呢。我今天来到佛罗伦萨便与他碰面了，之后来您这儿拜访，我们也是一起同行的。您不介意吧？弗朗切斯科先生。”里亚里奥张开手朝弗朗切斯科示意。
“啊。怎么会，当然不介意了。”弗朗切斯科微笑地朝两人点头，“那么请进吧，里亚里奥主教，还有萨伏那洛拉修士。”
弗朗切斯科将二人往二楼可供交谈的房间引，雅各布则匆忙地爬去厨房准备酒水和小食。
一面朝楼梯走去，两个教士一面扫视着这硕大而美丽的宅邸。地板上铺着的是镶着蓝色和金色花边的红色毯子，一直延伸到楼梯上。楼梯的扶手也精雕细琢，没有一丝马虎。墙壁上悬挂着不少以肖像画为主的油画，大理石雕塑常常能在宽敞的转角看见，到处都点着明亮的蜡烛，偶有仆从抱着大大小小的杂物从走廊间艰难地穿过。一楼有着连通至花园的深邃廊道，美丽的种满橄榄树和一些低矮花卉的花园能在二三楼的部分窗户里看个清楚。
“啊上帝。瞧瞧这些肆意挥霍钱财与权力的银行家和背弃信仰的富有人！他们以居住过分奢华且无用的豪宅为荣！”突然间，那个一身白袍的面庞宽大的光头修士萨伏那洛拉开始了自言自语般的讲话。
“抱歉，你说什么？”弗朗切斯科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萨伏那洛拉。
“我说汝等，抛弃信仰，抛弃主的教诲，牟取暴利一图一己之私欲。骄奢放纵，不相信神的惩罚终将降至汝等的土地。”萨伏那洛拉神情变得愤懑，他有些不悦地瞪着弗朗切斯科。
“啊……”年轻的里亚里奥主教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该说什么好，显然，他面对着萨伏那洛拉修士这突如其来的对于弗朗切斯科的极不友好的说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当更多的则是夹在两人中间的尴尬。
“哈哈哈。你弄错了，尊敬的萨伏那洛拉修士。”在短暂的惊讶所带来的发愣后，弗朗切斯科恢复了温和且面带微笑的表情，“帕齐家一直都是主最为虔诚的信徒，我们从未背弃信仰，从未放弃聆听主的教诲与责难，指引与劝诫。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由辛苦的劳动赚取而来，而不是依靠银行高利贷谋取不法之财。我们能积攒其如此巨大的财富，正是因为我们帕齐家族的人们勤劳而聪慧、善良而诚实，倒不如说，这正是主赐予我们的嘉奖，尊敬的修士大人。若真要说在这佛罗伦萨骄奢放纵，靠高利贷等手段极尽残忍谋取暴利与不法之财，抛诸上帝之教诲于脑后，向众人宣扬享乐与奢靡的家族，我想这是不言自明的吧，萨伏那洛拉修士。”弗朗切斯科站在高出一级的台阶上，满怀着得意的微笑看着萨伏那洛拉那瞪得浑圆的眼睛。
“汝说的自然不错。然佛罗伦萨之城风气沦落于今日，亦是吾等每个人的责任，每个人的罪孽。上帝必将……”萨伏那洛拉依旧瞪着站在台阶上的弗朗切斯科，念叨起来。
“嘛，好啦好啦。关于几天后的我要同美第奇家和帕齐家一起出行去圣母百花大教堂做弥撒的事宜，事不宜迟，还请弗朗切斯科先生赶紧为我讲解吧，可以吗。”里亚里奥赶紧站到了弗朗切斯科的面前，打断了萨伏那洛拉。
弗朗切斯科终于将目光从萨伏那洛拉身上移至了里亚里奥主教的脸上。他抿了抿嘴唇，答道：“当然。主教大人。请随我上来吧。”
“嗯，我十分期待这次的弥撒！”里亚里奥朝弗朗切斯科夸张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在做弥撒的日子前，就请您先住在这里吧，主教大人。”弗朗切斯科也向里亚里奥主教报以了一个十分开心的微笑。自然，在此时，年轻善良的里亚里奥主教全然不明白弗朗切斯科这份亲切而诡谲的笑容中究竟包含了多少份的杀意与苦楚。
在这之后，三人便继续朝楼上的屋子去了。
时间再一次跳跃至数天后。
也就是里亚里奥主教将要在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同美第奇家族和帕齐家族进行公开弥撒的当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