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3 沉睡的维纳斯（1 / 2）

屋内四处都点着明亮的烛火，在蜡烛的照耀下，满溢着幸福感与喜悦。引人垂涎的煎蛋的香气从餐盘里散发出来，充斥着房间。

餐桌的一端坐着的是卢卡，他正用刀小心翼翼地切着盘子里的煎蛋。鸡蛋煎的十分完美，圆滑的蛋白干净剔透，中心液状的蛋黄像光泽感十足的宝石一样，镶嵌在蛋白的中心，似水波般浮动的表面吹弹可破，用刀尖轻轻一碰，金黄色的蛋黄便顺着切口流泻下来，像是从火山口喷发的岩浆一般注进了盘子。

而这位娴熟的煎蛋厨师此刻正推着一架金属小餐车站在卢卡的旁边。

“味道怎么样？还和您的口味吗？”

“啊……非常好！很棒啊艾格妮斯。”卢卡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赞誉之词。

卢卡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材娇小的银发少女，少女梳着及肩的头发，带着附有红色蕾丝缎带的发箍，还穿着一身女仆般的装束，推着盛有餐盘的金属餐车，正对着卢卡的夸赞回以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艾格妮斯————”

餐桌的另一端忽然传来拉长了音调的叫唤声。声音是费迪南的。他此时正十分不客气地把双腿翘在餐桌上，一只手拿着空空的玻璃酒杯，另一只手拿着餐巾胡乱地抹着嘴角，桌上盘子里的煎蛋早已经被吃完。

“啊！是！”艾格妮斯仿佛刚入伍的新兵一样，在接到命令后慌张地推着餐车朝费迪南那边跑去。

“倒酒啊。艾格妮斯！倒酒。”费迪南突然凑近的脸孔不由得吓了艾格妮斯一跳，她害怕地耸起肩来，但并没有后退。

“啊！是！”

费迪南把空酒杯倒扣在艾格妮斯的脑袋上，艾格妮斯也顺从地头顶接过杯子，再从餐车的冰桶里取出了葡萄酒，将杯子小心翼翼地倒满，递给了费迪南。

“费迪南卿，这次对扎卡罗的当头一棒实在是太漂亮了。这样一来，扎卡罗和依附于他的执政官在执政团的投票就能由我们操控了。”卢卡一边咀嚼着煎蛋一边朝费迪南搭话。

“是啊，卢卡！美第奇的混蛋们潇洒不了多久了。他们对佛罗伦萨的专治就要被推翻了！”费迪南歪着脑袋朝嘴里灌酒。

“不过费迪南卿……你究竟是从哪搞到那些扎卡罗家的食物支出账本的？”

“啊。那都是“老师”给我的。以及这次为扳倒扎卡罗的舞台所准备的契机也都是他向我提出的。”费迪南的酒劲渐渐窜了上来，他仰着头，目视着天花板，脚依旧翘在桌上，口齿含糊地回答着卢卡的发问。

““老师”？”

“是啊，卢卡。那是个有意思的男人，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费迪南举起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

“愿闻其详。”卢卡放下了叉子。

“马基雅维利。你应该听说过这个男人吧，卢卡。现任佛罗伦萨共和国第二秘书厅副长，是个不算大的官职。”

“马基雅维利吗……”卢卡低着头努力回想，但似乎并没有太多关于这个男人的印象。

“那个，您吃完了吗？我要把盘子撤走了哦？”宛如小鸟鸣啭般温柔轻盈的声音打断了卢卡的思绪，艾格妮斯正推着餐车站在卢卡的旁边向他示意。

“啊。好的。请收走吧，谢谢你，艾格妮斯。”卢卡赶忙点了点头。

艾格妮斯也回以了一个笑容，就像一个熟练的女仆那般把桌上的盘子和餐具系数清理好，收进了餐车里。

若是说夜幕下的佛罗伦萨有着欢声笑语与甜蜜温和存在，那也必定有着沉寂与缄默、悲伤与疼痛。在这渺小城邦的每一处角落里。

门被缓缓地推开，月光从外面射进了房屋里。

开门的声音让莱伊转过头，朝门的方向看去。

“乔凡娜！”

扶着门框弯曲着膝盖勉强站立的少女背对着月光，影子长长的拉进了屋子里。莱伊快步地朝门口走去，乔凡娜没有回应，而在看见莱伊后便松了口气一般，连同扶着门框外沿的左手也松开了，整个身体便如同脱了缰绳的控制一般朝前倒去。

所幸乔凡娜的身体并没有就这样直接贴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趴伏在了更为温暖的存在上。莱伊及时地低下身子，接住了倒地的乔凡娜。

“乔凡娜！”莱伊又叫了一声，但依旧没有回应。看样子过度的体力透支已让她失去了意识，乔凡娜的头正搭在莱伊的左肩上无力地低垂着，一动也不动。

这温热且娇小的躯体此刻正虚弱地趴伏在自己的怀中，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呼吸的节律。月光的照射下，种种伤痕与刚刚凝固不久的衣物上血迹都清楚地映入莱伊的眼中。

是多么坚强且柔弱的少女。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部下就做到如此地步。

莱伊轻轻地调整姿势，缓缓地抱住乔凡娜的身躯，让她的头部搭在自己的右手侧，双腿则搭在左手侧，小心地站起身来，朝楼上走去。

眼前是有些陌生的天花板，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连月亮也快要被乌云完全遮盖了。室内只点了一根长蜡烛，微小的火光安静地持续燃烧着。

“呃……”

“你醒了？乔凡娜？”

“呃……”

声音很熟悉。是莱伊的声音。

“嗯……这里是……”乔凡娜勉强地想要尽可能睁开眼睛，缓慢地将肘部向上挪动，想要撑起上半身。

“这里是我家啊乔凡娜。是二楼。”莱伊坐在床边的一张靠近箱柜的木制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