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3 曼陀罗（1 / 2）

“肃静！肃静！”

身着一身显眼的红袍的老头站在高高的处理文案的办公桌后面，不断地摇晃着手里一枚小小的古铜色的摇铃，铃铛叮当作响，发出悦耳的声音，在这宽阔的房间内回荡着。

房间内聚集着四五十人，本吵吵嚷嚷地互相讲着话，在这有着魔力的铃声响起后便悉数安静下来，再也听不见高谈阔论的声音了。

台上的穿红袍的老头是执政团的裁定人，红衣主教贾科莫。随着他摇响铃铛，执政团的成员们便离开了房间中心的空旷地段，各自就座在房间两侧的高背椅子上。

房间非常开阔，中心是一片空地，地板上描画着类似天体与太阳月亮等，发出火焰的圆形图样，入口处正对着的便是裁定人贾科莫所处的位置，一张高耸的木制办公桌，桌上陈列着书籍、信笺和一叠叠的纸张，外加一只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裁定人的左手侧还放着一只装饰品天平，象征着佛罗伦萨共和国执政团的公正与民主。

办公桌的两旁站有两名手持长矛的卫兵，似乎是用于维持执政团的现场秩序，避免发生不必要的暴力事件与骚乱。再往两旁看去，便是几乎贴着两侧墙壁的一排高背椅子，一边25张，一共5张。椅子的面料十分柔软，设计也很华美，显然，他们是给五十位执政团的成员所准备的。此时，在这韦奇奥宫的执政团会议大厅中，正召开着并不罕见的例行会议，毫无疑问，洛伦佐·美第奇和他的弟弟，朱利亚诺·美第奇作为执政团的一员，今天也毫无意外地出席了这场例行会议。

洛伦佐坐在左手侧正中间的一张椅子上，而临近洛伦佐坐着的，则是一个不但身形与洛伦佐相仿的，就连五官也与洛伦佐有几分相似的爽朗的男人，说他爽朗是因为不同于洛伦佐的威严与严肃，他的脸上活跃与温和的神情似乎要占有更多的比例，甚至有些贵族家的花花公子的轻浮气质。八九不离十，这个男人大概就是洛伦佐的弟弟朱利亚诺了。

在这韦奥奇宮的执政团会议大厅中，每位执政团成员都拥有着价值相等的一票。黑或白，赞成或反对，容忍或抗议，均是他们可以做出的选择，仿佛千年前不列颠的亚瑟王圆桌会议一般，维持着这个国家的运转。

“……综上所述，在接下来的数月中，我们将从佛罗伦萨共和国国库中拨款，优先进行货物运输的新港口的修建，以及增加佛罗伦萨通往北部热那亚的陆路商道和驿站。”一个留着浓密胡子的，体格宽大的老人正手持着一份文件，用不太清晰的蝉鸣一般的沙哑嗓音念道。

“扎卡罗卿，我并不认为现如今还有扩充港口的必要，你不这么认为吗？”其中的一个年轻男人发话了。男人身穿白色的正式服装，这在整体着装均为深色的执政团中显得尤为显眼。他的胸前排列着紧致且硕大的铜色扣子，肩上饰有金色条状的绳结做装饰，白皙的皮肤与他那比起玫红色还要稍浅的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费迪南卿，佛罗伦萨近来的海运进出口流量巨大，我觉得这个要求完全合情合理。”这个名叫扎卡罗的老人对待国王费迪南二世的观点似乎毫不退让。

“扎卡罗说的没错，现在重要的不是法国那些西方国家，重要的是与东方的贸易量也在不断增加，我认为扩充贸易港是有必要的！”另一名与扎卡罗年纪相仿的，脸颊十分瘦长的老人也附和了扎卡罗的提议。

“我赞成扎卡罗和奥兰多的提案，同时，我认为增加通往北部的商道也是需要的。”朱利亚诺开口了。

“开……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些想法都是在对方肯好好与我们做生意的前提下才会成立的！如果把大笔开支继续投入这些对你们这些银行家的生意有益的设施建设，佛罗伦萨将会陷入危险的！”坐在右侧的一名中年男子似乎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男人大约三十出头，外貌平平，有着普通大叔的乱糟糟的黑发和下巴上普通的大叔都会有的胡茬，但似乎却缺少普通这个年龄段的人该有的冷静。

“别激动，卢卡。有话可以好好说。”费迪南用手拦住了左手边激动的男人，一面劝着好话一面朝着对面的两个老头子露出轻蔑且凶恶的神情，似乎在无声地控诉着对方。

“恕我直言，你们这些商人在对待国家的军事和防御的态度上实在是太消极，专注于商人的利益以至于被其蒙蔽双眼，看不见国家潜在的危机，简直叫人难以置信！”费迪南将两只手掌撑在大腿上。

“所以费迪南卿，你的意思是要拿国库去签订一波长期合作的雇佣兵来保卫强大且繁荣的佛罗伦萨？那何不先把你的私人骑士团贡献出来吧。”卡扎罗在对卢卡的轻蔑嘲笑之后又不忘对费迪南施以冷嘲热讽。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引得奥兰多和朱利亚诺哄然大笑起来，紧接着整个执政团的会议厅中也充满了嬉笑声。

“共和国的军事状况如今是怎样的状况你们难道不清楚吗？仅凭现在的状况，佛罗伦萨是无法进行基本的防御以应对战争的……”卢卡再一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