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挨刀觉悟（2 / 2）

于是歪在马旁地上，指点起来：“谁会没事杀人呢？都是因为人家要杀咱，你不杀他，就得死。对阵之时，任你多少本事，不忍心把刀子招呼在对头身上，那就得有自己挨刀的觉悟。”

他看一眼认真倾听的郑拙，促狭心起：

“当躲过对头扎来的刀，将刀锋砍在对头脖间，鲜血喷一身一脸，热乎乎，咸腥气伸舌可尝，方能真实觉得自己尚活在这世间。于是你便再不会怕杀人，只会见一个杀一个，以至于你每见一人，目力所及，正是最易杀死他的地方。那时候须得小心控制，免得忍不住拔刀砍将过去，万一是自己人呢，哈哈，万一是咱主帅党大将军呢？哈哈。”

见郑拙睁得硕大的眼睛，收住笑声，轻咳一声，肃然道：“不会不会，哪有杀人上瘾的，真正的大恶人才是那般，马匪正是其中一种。”

郑拙自忖，杀敌杀敌，终是迟早要手沾人血，殊非心中所愿。

直到日影西斜，有令传来，马进玉邓秉志郑拙连夜齐齐出发，绕镇罗直探景泰兰州，前哨出中卫，大军第二日卯时即跟进北上。

邓秉志稍稍打听，原来是义军已传檄而定银川、镇罗两处，更是大赞闯王心胸广阔，甚至礼贤下士，射坏闯王眼睛的陈永福都绝不计较，纳入麾下，故可直探兰州。

三人依昨夜模样一路又到宣和渡，却不过河，绕进沙山，沿沙漠边缘一路狂奔，不用遮掩行迹，直入连绵起伏的山峦之间，已是黄土高原最西边际，兰州即在前方，北侧则有景泰城。

三人觅地歇了，只待入夜，就要摸到兰州城外，探敌虚实。

夕阳将落于西方沙海时，放哨的郑拙叫醒两位老兵，只因远处山间又有大队马军蹄音传来。

此处山丘官道皆为黄土，砂石既少，又无草木，依老兵经验，这般扬起烟尘，将有近百匹马队疾驶而来。

马进玉冷静对邓秉志道：“昨日里就有二百余匹马匪经过，这又来一队，有古怪，不会是官军假扮吧？待会仔细瞧瞧装束。”

邓秉志示意要去靠近大路处细观，留下两人。

马队迅速靠近，望去又是裹的严严实实、凶煞逼人的马匪，只是这趟不往中卫方向，而是拐往兴仁堡路上。

待马队走远，邓秉志从藏身处翻身奔回，脸色严峻，急急说道：“这是官军战马，我看见了没遮住的烙印，老马，我们得探一探，分开还是都去？”

马进玉皱起眉头，回忆起来：“昨天的马队乱杀旅人，我就没仔细瞧，若这两只马队都是官军假扮，其中干系非小，必得探听明白，你看怎么办？”

郑拙瞧见这般变故，只管听老兵的，明白自己绝无做出判断的资格。

邓秉志下了决断：“我带郑拙去探这支马队，你往兰州摸一摸，只怕还有波折，万万小心。”

马进玉似下定决心，断然道：“你身负兰州重责，我俩都是辅助，你去兰州方向，我两去探一探，尽快赶回，可好？”

两人虽然职阶相同，却是邓秉志负起总责，当下邓秉志允了，分开两边，各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