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明天(1 / 2)
菲利丝坦莎按着自己昨晚来的路线回了家,全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这时才感到奇怪,她昨晚从花园溜出去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按理说父亲早在几年前就派人把自己家打造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隐形堡垒。她甚至为了躲避夜里值班的女仆和那些藏在暗处的“城堡卫兵”准备了好几套方案,结果竟一套也没用上。若不是当时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魔法实验,她早就起疑心了。或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事悄然发生了。
不过她目前还没有能力调查清楚这件事。昨晚她几乎算是整宿没睡,和法娜丽卡聊天时还未觉得疲惫,而现在她只想一头栽在枕头上做个长梦。
“小姐,该起床了。”一位女仆轻敲着门说道。
看来是一刻也休息不了了,也罢,一会在书房睡个回笼觉即可。她这么想。
菲利丝坦莎与家里的所有女仆都不熟悉——熟悉的那批早就被换掉了。她记得六年前有一个陪她逛街、看花的女仆,她身材很瘦,头发是栗色的,好像也就十七八岁左右,那是她唯一到现在还记得名字的女仆。
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中萌发。在她的模糊印象里,每天来叫自己起床的女仆应该是同一个人,且她好像还同时是专掌管自己日常生活起居的女仆,而她却至今都不知晓她的名字。
菲利丝坦莎下床拉开了门,以前基本上都是女仆主动推开的。她抬头望着面前这位女仆:她长得很高,留着黑色的短发,眼睛是浅棕色的,像透明的琥珀,只是很瘦,和小时候的那名女仆一样的瘦。她轻声对女仆说:
“你……叫什么名字?”
女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她的印象里小姐几乎只主动和她父母说过话,而且说话的次数还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少,她怎会突然和自己这样的女仆说话呢?
“诶?我么?”
“嗯。”
“在下名叫塞西莉亚·艾梅拉,小姐您称呼在下‘塞西莉亚’即可。”
“你的语气调整得很快啊。不用那么拘谨,用‘我’自称就可以了。”
“是,我明白了。”
菲利丝坦莎当时其实有点后悔问了她的名字。那女仆极有可能经受过特殊训练,照顾她的日常生活起居的同时兼职她的贴身护卫。她之前曾偷偷窥见过,一个刺客被自家的一个女仆给击倒在地的场景,那刺客全程被压制,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可想而知自家的女仆平日里都经受的是怎样痛苦的训练,她们肩负的是怎样沉重的职责。说不定某天她就会因为“处理某些事情”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每天早晨开门看见的再也不是她的面孔。
正当她想到这里,塞西莉亚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神情极似六年前陪她逛街、看花的那名女仆……
“我们下去吧。”
“好的。”
菲利丝坦莎的卧室在别墅的二楼,而父母的卧室和女仆们的寝室都在一楼,这是她之前自己要求的,为的是有足够的私人空间。沿着楼梯下去就是大厅,大厅中央有一座幸运之神欧诺利的雕像,正面朝向大门,大约有大厅四分之三高。雕像的左手边是餐厅,右手边是客厅。客厅的角落有一扇玻璃门,门外即是花园,菲利丝坦莎正是从那溜出去的。
她和塞西莉亚一起走下楼梯,她们的脚才刚刚踩到大厅的地板,老威尔便从客厅走了出来。老威尔平时很少在家,就算在也多半是黄昏或夜晚,他会在一大清早穿梭于客厅和大厅之间实属反常。菲利丝坦莎感觉到父亲在某一个瞬间向她这里瞥了一眼。还未等她分析完这微妙动作背后的语言,老威尔就快步走出了大门。
“小姐,有什么事么?”
“我刚才并没有停下脚步才对,你读到我的眼神了?”
“只是大概有种感觉而已。”
“不用向我隐瞒的,你经受过特训吧?”
女仆的脚步停了下来。
“是的,小姐。”
菲利丝坦莎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那你应该知道你不该说那句话。父亲让你们把经受特训的事情全部保密不是么?”
“是的,小姐。”
“那你为何说了那句话?”
“因为其实从您方才询问我名字的那刻起,我就不打算对您隐瞒了。”
“但你还是担忧,担忧特训的事暴露后可能会伤害到我,所以你刚刚才想要搪塞过去。”
“是的,小姐,您真的很聪明。不过现在这份担忧已经消失了,因为小姐您似乎……变了。”
“你指的是?”
“您以前从不会主动和我们这类人说话的,也更不可能会问我们的名字,而今天……似乎有什么一直以来禁锢着您的东西突然消失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错觉,但现在我坚信,小姐,您真的变得很强大。”
说到这里,塞西莉亚又露出了那抹微笑。
“你如此关心我,不全是因为工作吧。”
“可以这么说。小姐,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六年前您身边有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仆。”
“苏珊娜·莱恩麦德?”菲利丝坦莎脱口而出。
“是的,是的。小姐,您竟然会记得。”
“我怎能不记得?你是她的……”
“朋友,最好的朋友。两岁时我们就认识了。”
“那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