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行走祭(2 / 2)
一个记起的声音,
不用化成——
带有判断性质的铭辞。
你是感觉光,
一闪,
就已经在梭黎痛苦的心上——
驻立……”
梭黎收敛冻馁的左手。他艰难举步,一步伴随一个句辇盘亘着叠韵的停顿,催发抑扬顿挫的吟哦。
他右手执刀,被疼痛折磨得浑躯发热、头颅发疼……跌跌撞撞地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动。
忽而,森林遥远的地方传来虫鸣一样,丝质感华丽的风笛、清脆欢频的铃铛、婉颤谐整的弦板……繁复摩挲空气的乐声。
啊……那不就是猎司里迪族祭时,香颂唱辞班的《祝歌》么?
这些优美音丛,仿佛高挂天穹的华盏。声音随听到,已经化作瀑然垂落的光照。瞬间光漾梭黎一颗心,使之因为灵性感觉而腾奋。
风,可以绝灭呼吸,但是却湮没不了这些以温柔之秘,强韧攀越酷烈风刃的乐器。
领衔的长笛,拔脱平庸流动的风蟒。以光滑流畅的高挺响频,拽动铺垫状态的风铃、绵缠不断的弦丝。一纵谐鸣的浪涛,让生命灵肉,一步踩动感觉的跳板,将灵魂攒向高空。
梭黎不再感到手脚冻馁的笨拙与僵硬。他双目赤红如烛,踏步拓足,执刀的右手凝实而战栗……
他又像一个潇洒走刀中的青春之俊,执意行走,痛饮——热烫脸颊融冰的汗河。
此时,梭黎又能熟稔地感觉到——
猎堡上,光龙跳闪的脉冲,激化想象境界的神曲,幻化成显隐贲冲的图腾,已经跳进乐器飞扬的纬度,绽放力量盈满的旺相。
凝蝶萝炫指控笛,倩影昂扬。带有旋腕的轻浅起伏,拉响尔珠芊芊指滑行的拨铃。也有手感略带生涩的新人,略带失真的错落弦板,突兀呈现个性的屈折变调……
似乎……勒琉赛调教烈性马匹中的新锐。狂手如勾,皮鞭乍响,暴躁地击碎——庸状规则的呆板音波,放大威慑的辅音丛。
梭黎步履逼仄冻风的撞击,一步,一顿,一折、一冲……
原始的肢体,带动性灵中神秘感验的祭祀状态。梭黎终于感到:执刀破障之祭时,一颗心灵复辙的那种司仪。
是的,这是一颗心灵载动森林造化中的祭。没有了龙耶柏的助祭礼,没有了拿格的护法刀,没有香颂唱辞班和猎司里迪族人合著祈祷的目光……
只是梭黎一个人执刀行走的世界。
哦,这样荒凉发白的悲恸和孤独,不就是可怜的、只身行走在酷风中的吟游诗人吗?
那个衣着血污得肮脏、浑身散发熏腥气味、酡醉一样散披头发……跌跌撞撞走动着的吟游者,不正是此刻真实的自己吗?
那些被苦命折磨得生死若醉的人们,只手捧着缺口的钵……一手掩面,一手随弯折臂膀,委屈伸向香蜜与缀珠的方向……
那些屈折于外形,却追逐内在灵光照射的目光。有着——淹在麻木中的惊醒与亢奋。悲壮的动作就是疼达心脏的歌唱——
挣扎着……复叠着始终活不过来的苦劫。偶尔,翻腕、折臂,堕落了一只钵……遂亡……
“梭黎哦……梭黎……”梭黎感到焦躁口舌,喷薄断气似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