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六章 定冠修辞的马(2 / 2)
是的,这个曾经虚饰八部陀耳目,屡屡借机脱咎的沙陀。教训他的何止就是两根鞭笞的狂鞭。何况这是莽撞冒犯秀塔兹祭礼司仪的时刻。毕竟为神所忌,为神所怒。
在秀塔兹神圣的祭礼司仪中,对来自于心灵忤逆者的饶恕,更是对秀塔兹风神礼仪的不恭。这句话,就像森严、冷酷的戒辞,在祭礼中,是丝毫不容许族人纤犯的,更不要说八部陀了。
欢柔沙陀触疼中,倔强的身躯伏落在马背上。松软的身躯,就是因为一颗突然间变得松软的心,痛恸地释放了快要随筋脉束拢不起来的血肉和骨头……
唯有激烈咆哮的马匹拉长的嘶鸣,溅射这喷薄的渍沫。那声音穿凿身躯,奔腾而出的气流,让欢柔沙陀感到:那就是呼吸磨擦喉管,悠长发涩的悲泣声。
一匹马在旷野上奔腾。那种畸态、失控和暴戾……仿佛奔腾的四蹄再遭阻尼,突然间就会迎风变作溅碎在风中的血肉。
在秀塔兹,唯有破祭的忤逆者。但是,从来不存在破祭的马匹。在族事的概念中,一匹即便有逆礼行事的马匹。根源在于其主人。
“在秀塔兹大地上,被认为有过失的马匹,可以被视之为——一块中性状态存在的固体物理。是不被惩罚的。”
西乡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看着姿态失真的那匹烈马,因为一时难以定冠指准。他又强调道:“我确指的是那匹奔竞中的‘欢柔’。”
当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终于将那匹马命名为‘欢柔’,就意味着:那匹马不是脱离开祭礼司仪状态的凶兽。
于颁誓德仑从顺流风的下游,听到了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呼唤了那匹马的名字,痛苦抻直的双臂抻向那匹马奔腾的方向,喷薄的眼泪夺目而出。他知道:欢柔沙陀驾驭的,就是一匹不可杀、不可辱的马。
那无疑是再为欢柔沙陀的求生,隐形打开一条通道。
但是,这并没有意味着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终结。
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听罢大地法典摩诃的话。登时勒令般,刹止了手中吒鸣的皮鞭。虽然心里颇感不悦,但是又不便触碰法典宝鬘。只好吞咽了即时心里暴躁的怒火。
显然,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只是精校了祭礼司仪中的忌讳。并没有阻挠八部陀维系秀塔兹祭礼的威严。所以,说罢警戒辞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又复归初位。不再言语。
妙诺摩诃为毗蓝薮摩诃递出曼陀风龙诗律的那一刻,就不再攀结四摩诃凝结的合力丛。
他几乎与毗蓝薮摩诃同时拓力。只是他纵然骋马——奔腾向于颁誓德仑。
当他驱马朝向于颁誓德仑的时刻,敏感的于颁誓德仑,似乎瞬间感觉到什么不好的征兆。他小心翼翼的看罢两手拿着的泥雕板块。骤然转身,强忍疼痛。朝向自己的马匹奔去。
可是,就在于颁誓德仑渴望跃上马背的时刻,却见振动右手风雷的妙诺摩诃,随着悍然掠上的手形,从大地上蜿蜒拓开的一道风沙,猛化窜起的皮鞭,响亮地抽击在那匹马背上。
饱受痛感鞭笞的烈马,随之奔向远方。
只见妙诺摩诃驱动自己的马匹,猛地奔腾到于颁誓德仑的面前。之后,他这才缓缓回首看了一眼身后那根插地的长矛,道:“库伦丽颁人,当你的双脚踏上秀塔兹大地沙砾,所有的姿态归于秀塔兹风神的旨意。”
“说的一点没错。秀塔兹行祭的陀。”于颁誓德仑看着妙诺摩诃道:“你驱遣了我的马,又禁锢了我的戈。知道吗?”
“是这样的,库伦丽颁人。在秀塔兹族的大地上,行祭的秀塔兹祭礼司仪说:大自在的风尊以慈航心——捧给你自由的时候,那是因为你诺言包裹的手脚,是温顺而规则的。就像被风暴调教得异常顺从的、大地褶皱流畅的沙痕。那时,库伦丽颁人给秀塔兹族带来的完美,简直就是:随便评介,都会是富于道理可依的无咎辞。”
妙诺摩诃音声仿佛阿克索侬河谐波荡漾的流水。他看向遥远库伦丽颁大地驻马而立的丽颁王相温跋王,勾动嘴角,掠过一缕悦色,“那,是我的第五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