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〇八章 感光(2 / 2)
“何至于此呢,亲爱的梅珠。烛光下,头依着我的肩膀,星辰都说:这个沙玫一样的女人,除了拥趸梅黎家族的神龛、炊烟、家务和羊厩外,还拥有两个会诵经的牧羊人。”
“咯咯咯,听到了吗?亲爱的梅珠妈咪。这就是我每天在烛光里最想听见的……话了……可是,我那手中应该从哪儿才能捧到——梅黎捷阿爸的好事呀,香果呀,礼品呀……”
“傻孩子,你和梅珠妈咪不是已经欢笑起来了吗。而我尚欠——一块牛头那样大的列巴,或谁帮我去羊厩弄紧门户……”
“你简直是梅黎家族吞下一座大山的王相。梅黎捷大人,梅珠和梅黎细妮被你香甜的神诺撑饱了呢。”
“好啦好啦,让我教梅黎细妮诵完晚课的经句,赶夜色修复羊厩的栅栏,再堆放成捆的柴禾,去卫鞍扬家商榷用羊交换那最好的一匹马。”
……
这些几乎天天都在发生的琐事儿,更像梅黎细妮每天遭遇的全部。
这会儿,手脚锐化锋芒,动静之间惊惧翻变金戈铁马,反而在此时,让梅黎细妮感到:自己正在经历惊心动魂的事。
所以,这个时刻,并没有因为自己如愿佩戴上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而新生喜悦。只是感到:自己是为了获得曾经的喜悦,做一件并非完全开心的事。
是的,无形之间,从一开始她其实就是希望听到梅黎家族的那些话。玫龙世系人们每天温馨弥漫整个沙域,从巍峨大殿响彻太阳神诵及玫龙世系诸神诵的祷福声。
而她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最渴望明白经句,让梅黎捷阿爸也不再为之犯难。
除了在梅黎家族,整个玫龙世系,其实都渴望能够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以诠释整个玫龙世系诵经时,辨别奥义的心障。
可是,自打梅黎细妮向往着——佩戴火珠祭器的那一刻开始,烦事、各种变局,以致族劫……不断加重着与之牵连的变故。
而似乎就是在一瞬间,那些经常熟稔重复一天又一天的纯美时空,在此时想起来,好像一瞬间变成了曾经漫长久远的一件事情了。
遥远的,略带模糊感的失真记忆,不知怎的,忽然间就变得陌生起来了。陌生到足以让梅黎细妮想要为之低头哭泣。
可是,那些自在孩童一样,可以随意瞬变姿态和情感的事情,自打梅黎细妮佩戴上火珠祭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森严立令的巍巍大山。
自己任何不经意之间忤逆祭礼司仪的纤微之举,都是整个玫龙世系为之忌讳的根源。
可不是嘛,此时,亲证并立著《龙檀月光》的古尊司仪者——月琉璃的巧工倕,以火珠祭器传递古老法典的密宗就在于此。
梅黎细妮抬起头势,再次看向玫龙世系熟稔的大殿时,她多么激奋地想豁然张开绽放的双臂,哪怕赤脚一样跑向那个被记忆磨得闪闪发亮的地方。
嘉尔湖畔,那些迎风,以蜿蜒手臂,狭长地拎起琉璃壶的人们,依然像往常一样,从遥远波叠的动频中,散发着生动迷人的笑声。影影绰绰,幻觉一样,用精致轮廓线条勾勒一个个飘风的动态,披着依然如故的金色阳光。
他们弯曲身影,用形状加饰着和光中的忙碌感。偶尔,随着摇响手铃,悠扬跳跃曼丽的族舞。精敏目光和指尖勾撩——闪烁在时空的光芒。仿佛与神灵共舞。
午时很短暂,但是,密集蹙紧了密度的时光,在这个时间段在感觉境界忽而间,已经变得无比漫长。
完美得仿佛凝静无声的绿植,将柔然弯缠的达玛花儿,或寄生类的藤本植物,萦绕在生土一样洁净的石柱上。
丰隆蓬勃着旺火状密集花序的沙枚,一遭遇午时的薰热光和风,激烈地散播着波浪一样的翻腾滚流的烈香。
数不清的花朵,丰繁地随着风声起伏,仿佛旷朗境界摇曳生姿的数不清的憧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