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跑反城墙山)(1 / 1)
新兴保下湖村惨案之后,土匪分据各区保,恣意劫掠,徐大鼻子的恶名传遍卞庄、尚岩、兰陵区。徐大鼻子起家于沂武河平原,被称为海州马子。领头的有枪,手下一般用刀,大都穿着花里胡哨的衣裤,多为从大户人家抢来的绫罗绸缎。这伙股匪抢劫大都是搞突袭,一般二三十个人一伙,有骑马的,有骑驴的,还有步行的。多以抢大户,绑架大户勒索银洋为目的,经常流动作案,完事就撤或临时驻留二三日,有时会放走绑架的穷人,有时也杀人。后来这伙海州马子与抱犊崮土匪合流,匪势滔天,ly县西南乡经常出现这伙土匪的身影。
各个村庄围子紧紧关闭哨门,乡党生存空间被压缩在围子之中,围子内的世界自成一个天地。
姬明伸中年了,还没有孩子,家里靠着水产养殖积聚了不少财富。有钱有势,恶性更厉害了。有一次,孙生去串门,说东油坊黑泥媳妇怪漂亮,明伸听到了,动起了心思。让孙生把黑泥媳妇驮来,这边睡着觉,那边把黑泥叫来,跪在床前。明伸手里攥着枪,黑泥不敢不跪,魔王的势力太大了。
民国九年(192年立秋之前(农历6月24日,姬明水、明由、明圆几个人团训结束后,到明伸南屋拉呱,说到徐大鼻子横行西南乡,明由就拍桌子,梆梆的响,说见到他非咧不可。
立秋快来了,打过叶子的高粱,都红着头。高粱茎高逾丈,把官道挤成细条边,闷热的西南风沿着细边穿行。官道上经常看到长驱直入的队伍,分不清路过的是啥性质。海州马子成队伍了,从东边一下子压来了,散在青纱帐里,乌压压的到处都是。
姬明伸、明由、明水、明圆几个人去柳下集西边的官地查看青苗,三个骑马的在柳下集村后朝西北去,看其穿着像海州马子。官地被官道一分为二,官道北有一座小破庙,姬明伸几个人趴在庙后土墙上。打中间的那个,是官。明由眯着眼瞄准,看着骑马的走近了,一枪打倒一个,打完就拖着单打一顺着高粱地跑了。
姬明由捅下篓子,郭里保人心惶惶。姬明俊召集各村保庄长、团正,商量如何应对海州马子的报复。商量来商量去,指望民团联防,抵抗不了漫野的土匪,还是跑反吧,上柳下集北山。
柳下集北山又叫城墙山,高15多米,山顶平缓,有大树疙瘩、狗嘎子、卧石。山顶西面南面是悬崖,崖高3到6米不等,东南有石门,二道箍,有一条小道通往山脚下。小道是拾柴禾放羊的踏出来的,只可以挎着提篮上山,挑着挑子都不易上,那山路很难走。
郭里保、柳下集、万安村、葛覃村等四外庄跑反,都上那上面。围子不能蹲了,只要有支锅冒烟的,土匪看到就抢,就杀人。大户高墙院深,挡不住土匪,也跑反;穷人在后面跟着。郭里保的乡党出围子北门,沿着古路沟往东北去,有牵着驴的,也有推着木轮车,前几天下过一场迎秋雨,泥路上烙下好几道车辙印。沟坡爬满青草,漫上高粱地。
像姬鸿琪、桂岭这样的简单,背着煎饼,推着一袋粮食就上路了。前后台门东西多,人马多,跑反就有点麻烦,家里值钱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实在带不走的,就找地窖、柴垛藏起来。后台门姬听一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也舍不得即将成熟的高粱,不想离家,是姬槐元硬拽着上车推走的。前台门姬明俊安置好南酒店酒料,去后院陪着父亲出门,锁大门时候,看到院落石榴树下布满青苔,石榴半红,藏在绿叶里。这是多么无奈的光景啊。
在山上,姬明俊布置各村保民团分组站岗,守住山口。来十个八个,用石头块砸,土匪马子攻不上去。在山顶上,人多心齐,都感觉安全踏实。这次跑反,和往常不一样,以前是看到人马来了,往山沟、庄稼地里一趴,土匪马子一阵风,过去了,就可以回家了。现在是不知道待几天,山顶尽量不冒烟,不能烙煎饼了,不煮整粮食吃,就吃饼子。眼看着山下高粱叶变黄,高粱穗变沉,乡党心里很着急。
也巧,赶着有两个男孩子出生,一个叫大疙瘩,因为山上疙瘩多,就就地取名。一个是姬明俊家的,起名叫保城,取郭里保和城墙山中的一个字。明俊有两个闺女,大闺女嫁到罗滕保界牌岭前面的黄泉村,二女儿还小。
山顶的秋阳很暖和,到了晚间秋凉袭上衣衫,有人受不了凉气,就想着下山回家。该有十天半月了,没有土匪攻打北山,可能被姬明由打死的土匪不是徐大鼻子那一伙的。有胆子大的乡党,夜里摸下山,回到家里看看,没有啥动静。渐渐地就陆续下山了,跑反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