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日(3)(1 / 2)
老一辈的人喜欢把酸甜苦辣咸的人生挂在嘴边,以此激励年轻人的奋进之心,毕竟心情好是一天,心情不好也是一天,总体而言反而是过着碌碌无为的几十年,平平凡凡才是普遍人生,跟着平平凡凡的日子怄气,本就平平凡凡就愈发了无生趣了。
何悦儿不属于心胸开阔的一类圣人,但也不至于心胸狭隘,对她来说大道理都是忽悠自己压抑情绪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了就不愿跟人玩笑闹腾,连畅所欲言的八卦闲聊也提不起兴致,她就郁闷,就想要一个人静静,最好能发泄出去就十分痛快了。她昨晚就被某根大木头给气到了,真的生气了,什么小情绪、无厘头都一下子爆发了,感觉一整天都没劲,可怜她又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只好闷在心头。在学校这种封闭式管理的地方,有一点的异样都很容易被周围发觉,何悦儿闷头生气的同时又不想被人发觉,似乎一头扎进学习和作业的循环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昨晚晚修,何悦儿好久没尝试过接连不断的学习带来的劳累和充实感了,今天一起床,精神都疲乏得紧,走路都忍不住打哈欠,早餐也难以下咽,何悦儿第一次觉得食堂的早点是那么的难吃。怪不得汤若惜她们每天起床的时候总是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这下何悦儿算是感同身受了。
早上的时光一如往日,围绕着复习的主题继续推进,还没到十点,班里的同学大多肚皮咕咕叫了起来。离中午午餐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任谁也是一种煎熬。未雨绸缪的学生会预先备些糖果和小面包,这样不至于过饱导致午餐吃不下,也能起到缓和肚皮的尴尬。何悦儿没有这种习惯,但是同寝室的苏巧敏有,最近缪婷婷也学着苏巧敏在背包里囤起了零食,每每饿到受不了了,何悦儿就去眼巴巴地望着苏巧敏和缪婷婷吃东西,此时大方的她俩都会主动递过来一些,久而久之便成了默契,以至于何悦儿直接过来招呼一声就自己随意挑选,苏巧敏和缪婷婷也不在意,一是大方,二是人家不缺,三则是好朋友之间的不言而喻。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礼尚往来是中华传统美德,何悦儿也不会死皮赖脸着一直蹭人家的东西,即使是好朋友,这样做时间久了也不可取,因此何悦儿拿的时候都是意思意思,不多拿,只少拿,偶尔才会去一次,有时候自己买了好东西,适当也会拿出来给舍友们分享,她们喜不喜欢、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关键是何悦儿要有朋友之间交往的大气和诚意,虽然婷婷和巧敏显然不会在意这些礼节,也不会斤斤计较她拿了多少零食,但平时注意这样的细节,在未来出入社会总有所帮助。学生时代的友情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有的东西大家都乐意分享,美好的友情在琐屑的小事上总能做到一致的大方随意,偶尔的笑骂几声都是玩闹和情谊,若是学生时代没有尝试过蹭朋友的零食,感觉青春都多了份遗憾。
蹭过巧敏和婷婷的小面包、小零食,何悦儿的心情变得愉快了许多,巧敏和婷婷担心她还会饿肚子,在何悦儿回去座位的之前又送了她一些。多亏了巧敏和婷婷的慷慨,何悦儿不仅不用饿肚子等候中午放学后的午餐,而且还能在课堂上悄悄嚼些零食听课,不至于犯瞌睡。
十二点一放学,在老师宣布下课后,同学们蜂拥般离开教室,直往食堂方向赶,到了通往食堂的校园大道上,各年级各班的同学汇聚于一路,俨然有江流奔涌般浩浩荡荡的架势,果然饭菜才是前进的动力啊。
十六班上也有不少不急着赶去吃饭的同学,她们和他们会错开高峰期,先在班里再自习一会儿才去食堂打饭。何悦儿也在班里,但是没有自习的打算,她收拾好桌上的物件,口袋里只放张饭卡,然后轻松上阵离开教室,跟着通往食堂的大部队,却是在中途拐弯走进了图书馆。
现在正是图书馆的营业时间,除了藏书室和一些需要批准登记进入的地方,比如学生会会议室、艺术室,其余都是向普通学生开放的。
何悦儿没有去往阅览室,而是准备上三楼,但好巧的是,在图书馆一楼的大厅借阅处,她便碰见了想找的人。
“邝霖。”何悦儿向远处的邝霖招手,示意他过来,“这里,来我这里!”
邝霖也发现了她,按她的要求走到了她面前。
“找我有事吗?”
“你在借书吗?”何悦儿好奇地问。
“恰恰相反,我是来还之前借的习题册的。”
“哦。”何悦儿又问:“那你有空吗?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不过有些奇怪啊,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待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吗?今天不用理会会长的工作啦?”
邝霖笑了笑,解释道:“我早就卸任会长一职啦,你不会才知道吧?况且学生会会长没有你想象得这么忙碌,除去每逢大考之后的统计工作和一些校内活动的举办,其实平时的学生会挺冷清的。”
“你不当会长啦!?”何悦儿一时之间诧异不已。
“是啊,这学期开学后就准备卸任了,奈何学校说要等到百日誓师大会那天,说是那天把会长一职移交给新任会长更有鼓励的意义,反正百日誓师大会前的时间里,学生会也没事可干,我也就暂时挂个名。”邝霖如同在吐苦水,继续唠叨道:“其实啊,按照学校惯例,高三学生是不允许竞选学生会会长的,早在高三第一学期开学那天,我就该卸任了,可当时高一高二没有合适的人选,校方没好的解决办法,就让我继续顶着先,直到这个学期终于有一位高一的女生替任,我才好不容易解放了。你是不知道呀,我一个人要兼顾学业的同时做好会长的工作,真是心力憔悴,早知道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就不该听老爸的怂恿去竞选会长,我都做了快两年的会长了……”
何悦儿没有认真听邝霖发牢骚,而是喃喃自语:“你不是会长了,那我怎么办?我又跟新任的会长不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我的请求啊……”
何悦儿咬牙,感到头痛困难,邝霖注意到她犯苦的表情,停下了自己的抱怨,然后善意地询问:“何悦儿,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能帮我一定帮。”
“那你知道新任会长现在在哪吗?”何悦儿问。
“她现在应该在学生会办公室。我在百日誓师大会那天见过她,看着是一位挺较真严肃的姑娘。”邝霖指了指楼上。
“谢了。”何悦儿头也不回地跑向楼去。
来到了三楼的一个小书房门前,这里是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兼学生会会议室,准备敲门的何悦儿忽然听见了模糊杂乱的谈话声从里边传出,她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选择了敲门。
门内的谈话被敲门声打断,随即沉静下来,又是小候一会儿,一声中气十足的“请进”响起。
开门进入室内,里边只有两个人,坐在办公桌中央位置的应该是新任学生会会长,很漂亮的女孩子,脸上从初中带上来的稚气经过高一生活的洗礼已不见了许多,尽管小巧的脸蛋和矮矮的个子仍旧给人稚嫩的感觉,但毫无疑问,她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做不得假,毫不规避的视线直接落在何悦儿身上,充满了审视的味道,齐耳的短发没能给可爱的面容身高加分,但却增添了英气与大方,从而外露一股压迫感,像是能撑起场面的那种气势,小小年纪便初具成熟的领袖气质。此时站在她面前能不怯弱的除却何悦儿,居然还有邱诺这个悠哉游哉的家伙。何悦儿确认另一个人是邱诺后,眉心泛起不解的愁丝。
“这里是学生会,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会长的目光落在何悦儿身上,面露平易近人的笑脸。
“你们在忙吧?我可以先等等的,不用急。”何悦儿摆摆手说。
“没事。”会长俨然一副把邱诺晾在一边的态度,伸手往一边的椅子示意,“请坐吧,一直站着也不方便听取你的诉求。”
何悦儿没有立刻就座,反而下意识望了眼邱诺,似乎在向他询问要不要紧之类的。邱诺会意,于是向会长告辞。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邱诺落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门口,右手刚触碰到门的握把,忽然被会长叫住。
“牢记你的保证,再做任性妄为的事,我定按照校规处置你。”
接着会长冷哼了一声,从语气上听来,她似乎并不待见邱诺。邱诺敷衍着答应,慵懒地走出了房门。门在关上的那一刻,会长重新打量何悦儿,脸上挂着令人舒适的笑意。
“好了,这里就剩我和你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一一班的董咏铃,也是现任的学生会会长。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帮忙的吗?”
“那我就不客气啦。”何悦儿愉快地坐下说,“我是高三十六班的何悦儿,是你的学姐哦。现在学姐有一点点小忙希望学妹你能帮帮我。”
“学姐好,很高兴认识您。请问一下,具体是要我帮什么忙呢?只要在我力作能及的范围内,并且合乎规矩情理,学生会乐意为您服务。”
标准且客气的说辞,尊重而不失亲切的问候,简直像极了平台客服。何悦儿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尤其是在同龄人之间,怪别扭的。不过何悦儿也不是低情商之人,内心吐槽抱怨两声姑且适可而止了,绝不会直话直说,更重要的是她有求于人。
“那个……那我就直说了啊。”面对讲究的人,何悦儿收敛了平常的大大咧咧,稍微斟酌了下言语,又说:“其实是有关这个月底举行的社团活动日,学生会应该是社团活动日的主要举办者,也是老师代表方的管理监督者,所以我想请学生会帮忙。”
“诚如学姐所言,我们学生会需要负责月底社团活动日的举办工作,计划和流程都在上周安排好了,也与学校各个登记在册的社团的主要负责人进行了协商,另外托校方的福,所需的布置用具也在上个周末准备就绪,月底最后那天,获得校方许可的学生会将在严谨的监督管理下,保证社团活动日顺利圆满举行。”
董咏铃有如报告工作进度般有条不紊地介绍社团活动日的准备情况,如此信心满满的叙述反而让何悦儿产生了不安感。
“那个……按你的说法,就是说社团活动日举行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没错。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呃——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我来这里就是想跟学生会商量一下社团活动日的举行时间的。我希望时间能提前到这个周末举行。”
董咏铃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底下的椅子是转椅,她身体往后仰,背靠椅背的时候发出了塑料咯吱的声音,最后用脚拧转了椅子的方向,使她自己能正对何悦儿。
双手搭在办公椅的扶手上,董咏铃平淡地问:“我可以问问这样做的理由么?”
“可以啊。”何悦儿毫不犹豫地解释说:“社团活动日在月底时间,就是下周的工作日,这样的话不就只能在下午放学到晚修前的这段时间举行了么。这样做,时间就显得仓促且不够了,大家也会因为晚上要晚修而要赶去吃饭洗澡,这怎么让人玩得尽兴,对吧?那么紧凑的时间,大概也就一小时的社团活动日,算上各个社团需要提前准备的时间,真正的活动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但要是放在这个周末就不一样了,比如周日下午,全校学生都放假,给各社团准备的时间也充裕,大家也就能玩得尽兴了。因此提前在周末举行就是理所应当的呀。”
董咏铃若有所思地点头,交叉着手,嘴里喃喃道:“学姐说的不无道理……”
一听有戏,何悦儿兴奋起来,催促道:“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对吧!”
当以为董咏铃点头就要答应的时候,不料她嘴里突然迸出了一个“但是”。
“但是!”董咏铃又重复了一遍,声调显然比前面的拔高了些许。
“社团活动日的举行时间是学校规定的,学生会只是负责遵照要求操办,不是我们说改就能轻易更改的,身为会长的我也没这个权利,即使想要更改也只能向校方提议,除此之外别无它法,而且校方同不同意还是一回事,另外学生会已经为那天的举行做足了准备,若是更变时间,一些繁琐的工作又要重新来过,对于作为普通学生的学生会成员而言是相当费时费力、而且不现实的,大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你的提议虽然站在学生的角度来说是十分理想的,但周日下午是给学生午睡休息的,拿来玩乐不仅影响当天的晚修自习效率,而且不利于下周一学习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校方给社团活动日划定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有理由的,给学生适当放松和增添校园生活的趣味是一部分,考虑到不让学生过分沉溺于休闲娱乐才是关键。我们是学生,学业的顺利和提升才是重中之重,适当的休闲娱乐可以,但不能影响到学业,因此一个小时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