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与梦想(中篇)(2 / 2)
“我替孩子他谢过你们了。请一定要继续和他做好朋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鹿小灵拍着胸膛说。
“谢谢。”
“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可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吗?”李老师环视三人。
“其实我们来这里除了想了解李锦园的情况,还想帮他解决烦恼的。”鹿小灵说,“问题是这个好像已经超出了烦恼的范畴了。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李老师依次望向宁思淳和缪婷婷。
“没错。”宁思淳回答,“只是知道了缘由后反而感到十分棘手。”
缪婷婷一直在沉思。
“别放在心上,你们能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希望你们回去之后能不计前嫌地与李锦园和好如初就好。”
“我想和您女儿谈谈,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和您先生说说话。不知道这个请求会不会太唐突?”缪婷婷忽然问。
李老师愣了一下,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丈夫现在不在家,要到晚上才回来。电话通讯能接受吗?”
“可以。麻烦了。”缪婷婷顿了一下,又说:“但我们想商量一下再去,可以么?”
“也好,我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你们也要消化整理一下思绪。那我先去叫女儿准备一下吧。”李老师言毕,起身走出了房间。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
“为什么要刻意让李老师离开?有什么要我们三人独自商量?”宁思淳似乎看出了缪婷婷的用意,面向她问。
缪婷婷没有搭话,只是沉默着,眼睛打量着手里的茶杯,杯里即将满溢的褐色茶水很平静,似加了糖的咖啡刚刚搅拌完全,没有一丝涟漪,就差最后一道拉花的工序就能将它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缪婷婷俨然要做那个拉花师傅。
“我想帮李锦园。”缪婷婷从容不迫地说。
鹿小灵露出不解,问:“我们本来就是来帮助李锦园的啊?”
宁思淳稍微思索一下,推了推眼镜望着缪婷婷,说:“你是想帮助李锦园实现他的理想,而不顾他父亲的阻拦?”
“对!”缪婷婷抬起头来,与宁思淳目光交接。她坚定的眼神仿佛传递着自己的想法。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诶!我们算是外人吧。事关李锦园一家的未来,我们不能乱参一脚。”鹿小灵劝道。
“我知道。但李锦园的愿望不就是实现理想吗?李老师优柔寡断,恐怕是没办法帮到李锦园的,不过从另一方面想,她不会阻挠李锦园,所以问题只出现在李锦园的父亲身上。只要我们能说服他父亲……”
“等等!”宁思淳截住了话头,直视着缪婷婷异样兴奋的双眼,“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李锦园走实现个人理想的路,为什么他不能好好听其父的话去拥有一个平凡又安稳的人生呢?还是说你想让李锦园像你以前那个样子,做一个跟父亲怄气的人?”
“你……!”缪婷婷冲过去揪起了宁思淳的衣领。
“停停停!”鹿小灵横手在两人中间,缓缓拉开了缪婷婷。“有话好好说嘛。宁思淳你也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啦。”鹿小灵对他使眼色。
“我、我,我只是觉得没有人可以以任何形式的感情去绑架一个人的理想,即使是亲人也不行。”缪婷婷理直气壮地继续说:“而且长期处在无法被理解和无法了却心愿的生活下,压抑和抑郁会逐渐毁掉一个人的。假若李锦园无法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了,那以失去真正渴望的来换取安稳生活的做法真正会让人幸福吗?失去灵魂的生活还能称为生活吗?”
“可失败的话……按前车之鉴,岂不是一无所有?”鹿小灵望了一眼缪婷婷,弱弱地说。
“至少要去做吧。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无愧于心。这样,即使若干年后失败了,李锦园也能放下了,从而开始另一种新的生活,最起码他努力过,无愧于青春。连自己的理想都不敢尝试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况且眼下也就两种选择,不是么?顺从自己,否则顺从父亲。”
这次鹿小灵哑口无言了。宁思淳在一旁观望着缪婷婷,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收敛了起来。
“不被父亲理解么……”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那你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宁思淳问。
“姑且吧。”缪婷婷自信地说,“也就再找李锦园的妹妹和他父亲谈谈,看看他家人的想法。但我相信妹妹肯定是支持哥哥的,我有这样的直觉。问题是李锦园父亲这一关,估计谈不拢的话,只能硬上了。”
“怎么?改主意了,想加入我?”缪婷婷看着宁思淳。
宁思淳摇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我不愿当说客去把李锦园的家人的想法都统一一致,不过我想先听听他妹妹和他父亲的想法,然后再作定夺。但我可是坚信着世上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的男人,因此我不会像你那样极端地一边倒。当然,我也不会说服你,更不会阻挠你的做法。只是希望你不妨先看到最后再作决定。”
“哼,优柔寡断!”缪婷婷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地下楼去。
“我这叫收集情报。”宁思淳笑着说。
高三提前返校的第三天,校园午后的阳光即使隔着一层窗玻璃也让人觉得惬意。正值上课时间,除了老师从头到尾叨念大家要好好收起假期的玩心,苦口婆心地通过列举上一届、上上届等等师兄师姐们努力拼搏而逆袭成为黑马的励志事迹来委婉提起备考的重要性,警惕大家赶紧调整到备考的状态之外,就是评讲不完的习题和学生的绝对沉默倾听。重新上学的日子依旧使人怀念,熟悉的课桌,朋友同学就在身旁,老师的用心良苦时时映在眼帘,恍如别了十年半载,又重新拾回初心。
再一次投入教室的怀抱,李锦园本会激情四溢地认真听课,但仅此这一次,他有些恍惚和心神不宁。他个子是全班最高的,体格也像个健身教练,由于打小不爱说话的缘故,他一直都坐在教室的靠边靠后的位置。想起昨天对舍友发脾气,他今天中午就没有回寝室睡午觉,而是草草在教室趴桌小憩一会儿。晚觉却是不可避免的,今天一早小灵和思淳都意外请假离校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过错,总之李锦园没敢询问原因,但好在他为人老实、行动果断,在昨晚晚修结束后就向舍友们一一道歉了。可惜他没迈过心里的坎,毕竟没有什么朋友的他第一次朝好朋友们发火了。亡羊补牢、及时止损都是认真悔过的表现,纵然比较笨拙,但胜在真心。朋友们都接受了道歉,也配合般不再提起那件事,这让李锦园稍许安心,又多些愧疚。他没有丰富的交友经验,唯明白老实真诚和助人为乐是基本。可有些事是真的不该拿出来分享的,他不愿难住大家,现在又因此造成了隔阂。太令人浑身难受了,不是?
若是妹妹的话,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李锦园莫名念起李悦儿,他的喜欢把笑容绽放在脸蛋的残疾妹妹。她会不会一如那天那样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己呢?答案是理所当然的,他对此深信不疑,也因此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中考结束的那天下午,李锦园没有第一时间奔回家去报喜——他对自己中考成绩有着毋庸置疑的信心——而是独自去医院看望妹妹。他的心情是异常沉重的,不仅因为妹妹,也因为自己。
为了不让失去双腿的妹妹看透他的沉重悲伤,他收敛好心情,特意用仅存的零花钱在路上买了妹妹喜爱吃的水果和甜食。自妹妹截肢后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术后妹妹阴郁惨白的面容仍历历在目,李锦园那天没能安慰她几句,所以木讷的他要尽一个哥哥的职责。
静悄悄地推开一丝门缝,生怕惊扰受伤的小鸟,李锦园先伏在门外窥视里面的情景,好似一切都因他而起,做贼心虚。诺大的四人病房,空落落的只剩妹妹一人独坐在最角落的白色床位上,她的左手边临近敞开的大窗户。正值暑期,中小学生放假的第一天就肆意地顶着骄阳四处玩耍,医院隔壁就有一个公园,孩子们奔跑的身影可以从高楼层的病房窗户边窥见,医院出于为病人的康复和心情着想,病人入住的房间窗口基本都是朝向公园方向的,医生普遍认为自然风景有助于病人从积郁的悲伤中走出来,只是李锦园在妹妹身上并不这么想。
苦于位置角度的问题,李锦园仅看见了妹妹侧面披散的头发,那油腻腻的发丝应该有几天没洗了吧。妹妹侧着脑袋,像是极力张望着窗外的景致,身体一动不动的。刺眼的光线扑在白色的床位上,在原本白亮的被褥上增添一层虚掩的光幕,俨然向人屏蔽事实,使得女孩瘦弱的身影看起来跟普通虚弱住院的病人没什么两样,不需静养半月天数,也不差几天时日,这或许是光精灵在安慰受伤的女孩,但终究只是孩子般善意的谎言,弄巧成拙是天性,想要遮掩的地方反而更明显刺目。
李锦园试图尽量从更多的角度观望妹妹的面容,虚按在门面的手后知后觉地发力,弄出了吱呀的声音。房门半开了,妹妹的视线也被吸引到了门口。她转头的刹那,是李锦园所无法忘怀的,如沐春风来形容简直错得离谱,因为那是自私的,仅仅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饱含期待和释怀的,像功成身退,似了无遗憾,它恍如在诉说着妹妹对哥哥的鼓励——“我已经做完我所能做的努力,现在该哥哥你啦!”
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笑容,彻底让李锦园呆住了。
“哥哥,你来看我啦!快进来!”
“呃、嗯!”
“哇——!”李婉儿开心地看着哥哥手里拎的东西,说:“这是什么?好吃的?”
“对,都是妹妹吃的。”哥哥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水果和甜食从袋子里全拿出来放在床头柜面上,东西尽管不多,但明显很讨妹妹喜欢。
“哇——!我要吃那个!”妹妹指着造型可爱的小蛋糕说。做哥哥的赶紧把包装给拆了,将小蛋糕递给妹妹。
看着妹妹喜滋滋吃着的样子,哥哥有点恍惚。
“还是哥哥对我最好啦!”吃完一个后继续说:“我还要。”
哥哥把不多的甜食都拆了包装,一个一个放在手里等着递给妹妹,不等妹妹吃完一个,两手又捧满了。妹妹吃得开心,哥哥却有些心不在焉。应该是苦恼着“早知道妹妹喜欢吃甜食就全买甜食了”之类的问题吧,哥哥这么引导自己往这方面想。
不说话会不会显得太陌生,探望病人是需要表现关心之情的吧。哥哥这么想着,不知从何问起却又没来由地问出了如同老套肥皂剧才会出现的问候:“最近过的还好吗?”
说完,哥哥立即后悔不堪。妹妹“噗嗤”笑出声来,咽到食管的甜食差点喷出来。
“哥哥,你怎么学起老大人说话了?简直像极了爸爸。”
哥哥的脸刷得一红,老实人的本分就彰显无疑。他避免与妹妹对视,一言不发。
“我过得挺好的,不用上课,不用做作业,累了能睡个够,饿了还能吃到哥哥给我买的甜食。”妹妹一口吃掉手里的小蛋糕,又从哥哥递过来的手上拿走新的。这时哥哥正悄悄望着妹妹的腿部。
“哥哥,爸妈来了吗?”
“没有,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爸今天去拉货了,要很晚才回家,也可能像以前那样在车上睡觉就不回来了。妈今晚会带晚饭来看你,到时候我会再来看你。暑假每一天我都来看你。”
“哥,中考考得顺利吗?”
“放心,哥什么时候让你和爸妈失望过。”
“嗯,我相信哥!”妹妹又问,“学校呢?选了哪间体校?”
“……”
“哥?怎么了?”
“……我……”
“嗯?”
“……我、我听爸爸的……”
哥哥没敢抬头,视线全程压得很低,都在注视着白被子覆盖下妹妹空荡荡的腿部。时间恍若停滞了几秒,为了掩饰心虚,哥哥伸手想从柜台面上拿水果。
“我……我去削个梨给你吃。”
起身转头的瞬间,故意的一瞥被光线给闪到了眼睛。夏季午后的阳光有这么耀眼吗,哥哥记忆中的炎夏好像没有这么刺痛眼睛的阳光,但倘若是阳光,怎么跟一束会折射的射线一样从外面的高空瞄到自己眸子的正中间呢?
带着不安和疑惑,哥哥忍不住面向妹妹。来不及去削梨了,哥哥赶紧在柜台里翻出纸巾想要帮妹妹擦拭,却被泪如雨下的妹妹给拍开了。原来那是泪光闪闪。哥哥维持着被拍开的动作呆立着,妹妹流着热泪盯了他足足好一阵子,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这个大骗子!”妹妹如控诉般喊叫,哥哥沉默低下头。
“小时候不是约好了吗?我们要站在领奖台上高举着属于自己的奖牌!怎么?现在看我失败了就心生退意,想要打退堂鼓、半途而废?!那天信誓旦旦对我承诺的哥哥去哪里了,你快还给我!”
妹妹把没吃完的小蛋糕朝哥哥身上用力扔,在他衣服上留下一滩污渍。
那是有生以来妹妹第一次对哥哥发脾气,也是哥哥一生最对不起妹妹的时刻。也许妹妹是将那时候对自己失去的所有而产生的愤恨、不甘、不公和痛苦、压抑、仇恨全发泄在哥哥身上,也许妹妹在怨天尤人,在哀其不幸,在怒其不争,但那时候,哥哥已然将这一切的发生全归咎于己身。为了赎罪也好,为了弥补也罢,哥哥不能放弃承诺不是?况且他也打从心底热爱着,何轻言放弃。
李锦园在那时候已经幡然醒悟,即使是瞒着父亲,他也要如此。选择体育生特长生的身份,通过刻苦努力学习得来的高分成绩骗取父亲的信任,又同时挤尽时间去锻炼、去训练,纵然是打球赛,他也要得第一,这样不仅能通过尽力的实战提高并超越自己,更能免去平时做兼职的时间来补贴生活费,毕竟他打的是成人级别的区赛,有丰厚的奖金。
因此现在被父亲发现了也无所谓,这不该成为阻挠他继续前进的理由。
下午放学的钟声奏响了,想着心事的李锦园终于回过神来,他发现何悦儿正挥手叫他。该去健身房打扫清洁了。
李锦园回应何悦儿,收拾好桌面就跟着她去了体育馆。开锁进门,来到健身房,打开灯光,昨天的清洁工具为了方便今天而放在了原地。李锦园拿起水桶就要去打水,但趴在桌上的何悦儿有如瘟神附体般满腹牢骚的样子使人无法目不旁视,尤其她还一边嘟嘟哝哝、一边瞪着自己,这让李锦园莫名产生一种心虚感,似乎何悦儿现在萎靡不振的状态与自己相关。其实一路上何悦儿都是这副状态跟在李锦园身后,不时发出“哼哼”的抱怨声。
女人情绪异常总是有那么一个普遍规律,这都归咎于周期性的月经。好在性知识教育的课堂上李锦园有认真听课,所以他现在回忆着这种突发情况的应对措施,不自觉就朝何悦儿望了一眼,视线竟在毫无防备下对上了。李锦园有些不知所措地摸摸头顶。
“看、看,看什么看……没看见我正烦着吗?唔——”气鼓鼓的脸颊配上软绵绵又沮丧的哭腔般的声音,令人不得不怀疑煞有介事。
“呃……要不要来杯热水?”李锦园小心翼翼地问。
“我要热水干嘛?”
“呃,没事!”
“你是没事,但我有事。”何悦儿托起下巴,“你想听吗?你会听的吧?那我直说了。其实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琐屑小事,不过它确实影响到我了,把我折磨了好几天啦,烦死人啦。我这几天茶饭不思都是因为在想它。”
“你真的想听?我不想强人所难,但我真的苦恼这件小事很久了,如果有人能陪我聊聊天,听我诉诉苦,那该多好噢……”何悦儿的大眼睛依然盯着李锦园。
“想听。”李锦园干脆道。
“嘛……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啦。”何悦儿带着点喜悦说,“李锦园,在我告诉你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对父母的看法。”
“你的烦恼也跟父母有关?”
“是哦。啊,说起来就来气,不就是买件新裙子么,爸妈真是小气!”何悦儿蹙眉抱怨道。
“你的烦恼就是爸妈不肯给你买新裙子?”李锦园觉得何悦儿有些大题小作了。
“呀!说漏嘴了!”何悦儿了捂住嘴巴。
“这——恕我直言,裙子的功能对于你们女孩子来说只是起到装扮得更漂亮的作用吧,既然不是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少买一两件也无碍。况且父母也可能有不肯买的苦衷,你也不差裙子,这次就权当尊重体谅父母的做法。”
“可裙子是我的爱好诶,对我来说爱好的地位等同于理想,没有的话生活就没意思了。而且这次是我应得的,妈妈也承诺过如果寒假好好复习就给我买新款的裙子,可爸爸偏偏觉得备考的重要时期就要少点娱乐和分心,后来连妈妈也觉得爸爸说的有理,也就不打算给我买了……唔呣,真是太欺负人了!现在想想,我在连半个月都没有的寒假中苦苦复习的努力都白费了!想想就生气!”
“唉,你这是在跟父母闹别扭呢,真不成熟。”
“不是!才没有!我一点都不孩子气!”何悦儿握紧拳头,“都怪爸爸,要不是他阻拦,妈妈早就给我买新裙子了。你说,他干嘛要阻拦我呀,我追求自己的爱好有什么错?我又没有懒散复习,我有很认真地备考的好吗,他无中生有个什么劲,就觉得买新裙子会使我分散注意力。”
“你父亲说的也是不无道理的,毕竟相较于备考,买新裙子的事可谓不值一提。”
“怎么会不值一提呢?就比如学业与理想,要是你爸妈让你放弃理想去成就学业,你能答应吗?”
“这,这哪跟哪啊,怎么可以这么举例!”李锦园转身欲往外边走,“我先去打水了。”
“先别走,听我说完嘛。”何悦儿伸手叫住他。
“可能是我激进了些,但我也说过了,爱好等同于我的理想,没有它,我的生活就没有动力了。”
看李锦园停住了脚,何悦儿继续说:“如果你觉得我的说法有些欠妥的话,那我们就不说这个话题吧。你就试着就我的烦恼给我点建议,好吗?”
“或者,你说说我应该怎么面对爸妈比较好,因为这件事,我和爸妈最近闹得有些不愉快。”
李锦园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在考虑。很快,他就在心里苦笑。他面向何悦儿,说:“可以,如果只是提点建议的话。”
“谢谢。”
“不客气。”她的烦恼跟自己有些相像,李锦园心想,继而又说:“关于你的烦恼,说实在的,我并不认为你父母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父母也只是希望你能以学业为重,而并没有剥夺你的爱好不是?仅仅是不想你分心沉迷在这些与眼下事关未来人生的重大高考无关的事情而已。作为子女,体谅和理解父母的初衷也是应该的。”
“所以你劝我放弃买新裙子,然后听爸妈的话?”
“算是,倒也不是全部。”
“别像个老大爷一样故作神秘好吗?本来人长得挺帅气的,偏偏老实古板,又不解风趣。”越往后说,何悦儿越是小声。
“咳咳!我没打算劝你完全这么听从父母的话。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你父母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问题是做法没有让你感到亲切友好罢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值得我们拥有的,无不是长时间的等待换来的。你说爱好等同于理想,那么你愿意为了理想而继续等待吗?”
“搞什么?怎么突然这么煽情了?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脑子也跟着容易热乎了?”
李锦园一下子红脸。他强忍住尴尬和羞意,往下说:“忘了我刚才说的吧。总之,你是不是可以理解体谅你父母的初衷?是不是可以为了爱好而接受一段较长时间的等待?倘若都可以的话,那就各退一步。”
“嗯?”
李锦园勾起一丝微笑,说:“先跟父母和好吧,为自己的冲动和闹脾气道歉,承诺好好复习,起码在高考结束前不再逼着要求父母买新裙子。不过这些都有一个提前条件——高考过后再满足自己的爱好。”
看着何悦儿那对闪闪发亮的眸子,李锦园如释重负般说:“这就是等待,一个对你而言值得的等待。”
“你的意思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现在就列一个关于裙子的清单,写上各式各样你期待的、喜欢的裙子,算是高考后犒劳自己的奖励,或者是为了迎战高考而做的鼓励。它是你生活不可或缺的,但不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它是你值得等待的,却不是现在必须的。既然可以等待,可以两全其美,先过了高考,再尽情拥抱你的……嗯……“理想”?就当作你现阶段的理想也未尝不可。这个建议对你有帮助吗?”
“谢谢!这样我就可以买更多的裙子了!”
“勤俭节约是中华美德,我还是劝你学会省着点,毕竟大多父母挣的都是血汗钱。”
“我知道的啦。你的建议真的太适合我啦,真是谢谢你,我的好社长。”
何悦儿托着可爱笑颜望着李锦园,微眯着眼睛的样子仿佛在遥想着美妙的未来。李锦园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倒是闲得很,有空处理别人的烦恼。想了想,他似乎觉得自己的烦恼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在李锦园沉思的时候,何悦儿叫醒了他:“李锦园,明天陪我去操场走走好吗?就明天下午。”
“呃?为什么?”
“为了感谢你啊,感谢你帮我解决了烦恼。因此我决定陪你散散步。有我这样的美少女陪你绝对不吃亏。”
“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我们就这样约好了。明天你要是敢放我鸽子,呵呵……后果自负。”何悦儿朝门外走去,“已经挺晚的了,我先回寝室了。拜拜。”
“再……”何悦儿微笑着不见了人影。
“见……”
不知缘由,总之跟何悦儿待在一起,李锦园会觉得有一种不一样的放松。她和妹妹一样这么爱笑。
本来李锦园是想拒绝的,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有一些期待,明明连自己的烦恼还没解决来着。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李锦园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体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