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闻郎踏波行河上(1 / 1)
祝有缺为始,其他知名刀师亦是入场,没有谦让一说。今日排座次让了,日后论刀魁是不是也要让?前排的座次变化让人目不暇接,能面对后来者的挑战全身退到后面几排的玄气师都是厉害的人物。有的玄气师经受不住自身意气与天地的格格不入,直接落入水中才避过水面土台之间不断交错交锋的意气,才真是把老脸丢尽了。
牛搏龙、段息、公孙平等人不愧盛名,牢牢站在第一排的土台上,巳初初刻(早上九点)刀师的座次基本稳定后其他道途的玄气师亦是开始入场。
烧尾宴一般先入场的是契合东道主自身意气的玄气师,营造东道主的主场优势,然后是其他道途的玄气师入场,能通过主场意气场域的他途玄气师才有入席的资格。
一位红色衣袍的青年走出人群,他浑身电光流转踩在河水上,第一排的一位刀师骤然浑身电光闪过,颤抖着跌入河水中。红衣青年登上土台时遥遥地看了林相一眼,他目光更多地是落在旁边楚梦焚身上,放肆打量的目光让林相与楚梦焚几人都皱起眉头。
“董虚道,董虚空之弟。”许湫说出来人的身份。
林相冷冷开口道:“比起他兄长差远了。”
烧尾宴入场只落意气,不涉及灵玄修为,董虚道固然以六鼎名士之身挤入第一排,但在林相看来全然是占了雷霆意气刚猛暴烈的便宜,比起董虚空的无量剑意确实差远了。更重要的是当日董虚空即使对楚梦焚感到惊艳,目光也没有这么放肆,这是挑衅,所以林相接了,自然杀心起。
精擅火法的玄气师入场会带来炽热的感觉,风法的玄气师带来无孔不入的压迫力,弓法的玄气师入场时让每一位看到他的人都感到一股咄咄逼人的尖刺感……
看着一位位玄气师在入场,杀心已起的林相想起林泳澄也要参加烧尾宴来着,于是他偏首道:“那我也先过去了。”
楚梦焚纳罕偏首,“枪魁会来的。”她懂了,林相当然要在枪魁入场前先登台,如此才算不是拿架。
“另外有人想要站在前排看人,问过我没有。”林相嘴角一扯,锋锐的唇线似一把剑。
楚梦焚道:“狠狠地打,出事了我给你兜着。”
林相嘴角的锋锐在一翘嘴下化作绕指柔:“好啊。”听到这番对话许湫悄悄翻了个白眼,又给撒狗粮了。
林相腰挂双剑走下斜坡,他走得很细很慢,一步一尺;他目光沉静,宁定无波;他的迈步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只因为他是烧尾宴第一帖,很多人都在想这位自阎浮提起名声不断远扬的人能走到哪一个位置。
林相走到河畔与河水的边缘,一千二百九十六个土台上已经有了八百多位玄气师。他双手按剑脚步轻轻落在河水上,这一立足让不少人惊呼。
林相是第一个以玄气士之身站在水面上的人,其他的入场玄气士都是微风垫脚浮空而登台的。昔日林泳澄问林相是要学剑还是学踩水不沉的法门,实际上问的是对周身海域精妙到巅毫的绝对控制,这种控制力可以让林泳澄以宗师之身撕裂空间接下海大水的半式玄术,法门的最后是‘空间’。
林相自然还做不到昔日林泳澄的程度,洞玄让他看到灵气在场域的影响下与河水的交互,玲珑收集各种意气对灵气走向的影响,九觉判断出最为稳固的一点,自在观完美控制身体让自己能以恰到好处地力道踩在上面,一尺剑意落在四周保证了其他意气不会影响到自己立足之地的水面灵气稳定情况,种种手段下他在初晨秋阳众目睽睽下立足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随着林相迈入山河大势与诸多意气交织的场域,林相察觉到前面的大势与意气横亘成墙,每一步的前进都是在硬撼这堵墙,想要越过墙只能在组成墙体的砖石里面找到最合适自己击破的那一块,用自己的意代替那块砖石,把那人的意挤出去,成为墙再越过墙。
怎么找到最合适自己的那一块砖石,自然是从道途、大势而论。道途类似的人意气自然相似,如此自然能在山河大势中做到取而代之。先入场的刀师都是从道途入手,王不留行除外,他命灵特殊直接是硬生生再添了一块砖石。
后入场的其他道途玄气师用的又是另一个路子,从大势着眼入场,意气与大势形成的这堵墙总有最弱的一点,找到那一点并击溃它,朝自成一格衍化的山河大势自会接纳让自己木桶短板变长的长板。
林相也是从大势论,从大势来看董虚道的意气与山河大势结合的还不错。找到最弱的那一点是最省力的办法,也有最不省力的办法,直接挑一块砖石表示自己比他硬就行了,所以……
董虚道噙在嘴角的笑意僵住,他感到一股剑意狠狠地撞在自己与此间山河灵气勾连的意气上。山河大势即是白羊河与周边地形间灵气的大体走势,在龚方落下土台与莲花台后,这些平日无序的灵气湍流规整成普通人都能隐约察觉的山河大势。
董虚道入场后自身的意气随着此间山河的灵气周转流淌,现在他只感到一把剑横空斩开自己的意气轨迹,让自己玄气与山河灵气的交互产生凝滞,恰在这一凝滞时,他感到身前出现一把分割天地的剑,硬生生把自己从山河大势中斩了出去。他身形开始在土台上晃动,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照面就给林相斩出大势,他借着自己先入场的优势试图稳定住身形。有的玄气师亦是这般稳定下来,让后来者知晓自己顶替不了人家的位置,只能另择它路。
林相跑了起来,凌波微步,步步生花,山河大势中徒然出现另一片世界,林相站在这片世界中与山河大势隔着世界间的天堑遥遥相对,唯一的联系落在董虚道身上,双方借着董虚道这座独木桥在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