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方之嘉木（1 / 2）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叶如丁香，根如胡桃，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

“前者好理解，意思就是说茶叶如同栀子，花朵如同白蔷薇，花蒂像丁香，根茎类似于胡桃树之根。”

“后者则是种茶土地好坏之分，以长在卵石缝隙间品种最好，其经风雪雷雨洗礼，沐浴清晨之露，沁染日出之泽，恰如幽谷仙子，此茶可遇不可求；中等茶，生于沙石栎壤中，较为常见，品质最差的生长于黄土中，饮者也最多！”

一阵木讷洪亮且循循善诱的教导声，飘荡在云雾蒙蒙的山谷间。

声音来源于数亩绿油油的茶田之中，茶田里一个壮年汉子正弯腰拱背，身带竹箩，其神情悠闲，左手轻轻捏取茶尖，右手轻拭额头汗珠，嘴角微扬，辛苦中带着额外的喜悦。

时当暮春之初，地处九幽大陆清凉山，此山位于九幽大陆南部，湿润且温和的气候，十分适宜茶类生长。

月牙茶是此山的特产茶叶。

传说一仙女落入凡间，正口渴难耐，经清凉山，见满目苍翠，绿叶嫩尖，便口中生津，问当地茶农，讨得一碗清茶解渴。

饮后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忙问此茶名，答曰忘酒茶，喝了之后，就连酒鬼都忘了酒瘾，只记茶香。

仙女回味无尽，略思片刻，对茶农说：“此茶太俗，此茶太妙，我观其形如月牙，姗姗可爱，不如称之月牙如何？”

众人拍手称好。从此清凉山所产茶叶被当地茶农以月牙通称，至今百余年。

“咦，小兔崽子，你又跑哪去了，快给老子爬过来！”

壮年汉子正讲述鉴茶经验，忽觉周边静默悄悄，除了清风抚过茶叶的沙沙声，田间小虫振振幽鸣，再无他音，四周环顾，竟空无一人，不觉气恼不已的吼道。

节近暮春，山中云气缭绕，翩翩而舞，初阳又如金光乍现，穿过云层，泄的山中明暗不一。

这一气恼声传入山涧中一孩童耳中，此孩童十一二岁年纪，虎头虎脑，双眉如剑，正赤足涉至溪流之中，全身衣物，均被溪水打湿，显得憨厚至极。

山风忽而袭来，略过其脸，不自觉间眨了眨双眼，但见双眸如点墨，黑白分明，眸光如星光闪动，又增添些许灵韵。

此孩童正是壮汉寒生之子，名为寒江雪。待其听到吼声，双手一颤，手中一物噗通一声跌入水中，竟是一条红鲤鱼。

此鱼薄纱般的大尾巴布满了红色的花纹，远处看，就像一团红艳艳的绒球。

“哎，好不容易抓到一条这么漂亮的小鱼，还想着送给阿瑶呢，阿爹吼声这般大，估计气的不轻，还是赶紧回他身边吧。”

江雪双手把脸颊上溪水一抹，也不再理会落水游走的鲤鱼，提着湿漉漉的裤脚和鞋子，一跳一拐的往茶田方向跑去。

山涧碎石颇多，踩得脚疼，不由得撑着脚尖，身体歪歪扭扭，龇牙咧嘴，形如泼猴。

待其跑至自家茶田时，只见阿爹脸色阴沉，忽的把身后竹箩一放，撸起了袖子，露出了精悍粗壮的手臂。

江雪顿感不妙，出于本能，转身要跑。

“小兔崽子，你再走一步试试，我看你是左边屁股又想开花了吧！”

寒父把鞋子一脱，拿在手里，指着其怒道。

江雪一听这话，眉头紧蹙，伸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右边屁股，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转过头猥猥又一本正经的说：

“阿爹啊，你打我没关系，但是拜托你换个东西，整天拿那只鞋子打我，你都不知道有多臭，不信你闻闻。”

说完还不忘双手捏住鼻子，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其父闻言，眉头一跳，竟愕然不知所对，随后咬牙怒道：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都敢还嘴了！”

说罢便要走上前去，捏其耳朵，忽闻山头一声女音传来：

“好啦！当家的该回家吃饭了，你都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我看你才是长不大的小孩呢~”

此女子正是寒江雪母亲张氏，其声高越嘹亮，但见其身着浅灰衣裙，发髻挽盘，虽衣着简单朴素，却整洁清爽，倒是素雅贤惠。

丈夫孩子天色渐亮，人影渐显时便上茶田耕作采摘，其便在家中早早备好餐食，待日渐上午，劳作之后，吆大小人回家吃饭。

山中云气沉浮变幻，远处群山翠影，层层叠叠，轮廓高低起伏，淡妆墨染，极目远眺中，令人陶情适性，心神舒畅。

寒父一家三口背着新嫩茶叶，沿着蜿蜒的羊肠小道，不紧不慢的下山返途家中。

沿路两侧，野花丛生，寒江雪童性未泯，时而惊呼，时而驻足，惹得张氏不断催促。

一个时辰后，行至半山腰，见前方竹林茂茂，绿意盎然，风吹竹动，其叶夭夭。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前方豁然开朗，村落显现，孩童嘻戏之声渐闻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