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农家小宴(1 / 2)
隐有炊烟袅袅升腾,凉风轻起,小镇终是重归于暮色之下,幼童薛子夜听着老杨头口中所述那“梨花剑雨”曾经的江湖趣事,望着逐步灰暗下来的天穹,面露感慨。
神色中有兴奋,有不舍,有不值,有惋惜,有怜悯,有义愤……然更多的则是意难平。
刀光剑影,情情爱爱,恩怨人生。江湖豪侠似乎都避不掉这样的设定,他们剑术超群,武学造诣颇深,却是很难左右自己的命运,很难守住自己在意的人!可怜佳人意,游子无决心,毕竟只有孤身一人时,他们才能毫无顾忌,手中之剑也才能真正的做到无敌!
(莫非这便是女子会影响拔刀速度的由来与原因?
……
“一剑催动漫山梨花?造就漫天剑雨,可真是厉害啊!”薛子夜叹道。
老杨头承认:“的确是很厉害。”
“所以,那芳家女子当真是嫁给了别人,最后还因为难产而死了?”
老杨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呀?”薛子夜不太理解:“既然相爱,为何他就不能留下来娶她?非要让她嫁与别人,最终惨死?”
老杨头道:“人在江湖,很多事言不由衷,很多人身不由己。”
薛子夜悻悻然道:“若换作是我,便非得顺意而为。”
老杨头道:“你怎知他当时的选择便就不是顺意而为?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东西又岂是你我当下便能够发现关键问题所在?并且作出正确抉择的?他当时选择离开,在他心里自然是有比情爱还要更加重要的东西存在。不过也正因如此,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流传于江湖!也才会有你此刻的感慨与意难平!”
“此非凉博,亦非不爱,而是他当时选择了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爱一个人,因此造就了阴差阳错,一曲悲歌!”
彼此相爱的两个人,男子游侠江湖,颠沛流离,三餐不定,朝不保夕。认为自己无法给予对方更好的优质生活,既是如此不如放开,给予对方更为广阔的天地,她兴许还会过得更好!熟不知自己已然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成为了她的灵魂,一旦离开,她便必死无疑!
游子手中唯有一剑,内心浪荡无法安定,面对情缘于心不忍,故难以消受美人恩,不能赋予佳人情!
既是如此,又因何还要相遇?
这便是江湖故事,命运人生!
“所以人世间才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伤春悲秋!也才会有那“后悔”二字?”薛子夜问。
老杨头点了点头,叹道:“孺子可教也!但看谁最终能够活得逍遥,过得自在。”
“就比如您现在这样?”薛子夜问:“那后来呢?又如何了?”
老杨头微微一笑,摇头道:“接下来的事,老头子便不得而知了!江湖上倒是流传有很多个版本,不知真假。”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
一颗流星划破暮色,西方天穹的夕阳尚未完全落下,导致云霞红了小半边脸颊,此情此景,美景如画。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你且先行回去吧!明日再来。”
……
薛子夜沿路折返,待回到家中时,后知后觉已有一根棍棒等候多时。
这个时辰父亲自然是在做饭,齐铭在门外扒拉着鱼兄的鱼鳞,他见罢先是感到欣喜,心想父亲大人果然还是特别“爱”自己的!
然细想之下,发现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一些什么。
“你怎么还在?”薛子夜问。
齐铭道:“我都来蹭一顿了,也不差这一天。不过你要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别在我这里刷存在感。”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确是相当宁静的!宁静得诡异,就比如此刻一样。
小心翼翼的看了院中一眼,薛子夜果真看到老娘正手持荆条,坐在凉椅之上候他归来。
“难道我又惹祸啦?”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按照故事发展,老娘不是应该已经忘记前面的剧情了么?
齐铭风凉道:“嗨,你娘亲醒来时的确是遗忘了一切,然由于寻了半天都寻不见你,又得知你在吃饱喝足以后便去了老杨头那边陪他钓鱼,就又什么都想起来了。唉!你呀,进去吧!”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齐铭看好戏般拍了拍薛子夜的屁股,示意他待会儿可能就要屁股开花。
薛子夜小小的身躯直接被几下拍进门去,见老娘用荆条抽了抽自己的鞋底,知她想要表达什么,不愤的道:“哎哟喂,我滴个亲娘耶,我才六岁,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童年生活不是么?难不成我就连想要出门去玩的权利也被您给剥夺了?您是不是非要把我闩在你的裤腰带上才会感到安心一些呀!”
话音方落,便见自家老娘如泰山一般站立了起来,手中荆条“嗖”的一声带动风鸣,抽在凉椅之上。
这一下风很疼,凉椅想必也会很疼。
薛子夜被吓得一个哆嗦,牙齿不住的打架,双腿开始发软发麻,竟就这么跪了下去。
透过风鸣,他能够深切的体会到自家老娘此刻那熊熊燃烧着的怒火。
“秒跪呀这是?”门外的齐铭感叹一声:“好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简直是人才呀!嘴虽毒辣,然身体倒是实诚。”
厨房忙碌的薛黎听着动静摇了摇头,继续炒菜,并没有打算去管。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说话的语气到底是跟谁学来的?”
还有那用词,那造句,简直是大道至简,相得益彰!
薛子夜很想顶她一句:“无师自通不行么?”然最终也没敢开口说话,闭嘴不言。
“是谁让你不消思过?是谁让你上桌吃饭?又是谁让你去玩的?说。”
老娘倒也不可能真就不让他吃饭,然此刻正在气头上,自然啥都问了出来,以作势追责。毕竟她进屋睡觉时可没有说过让倒霉孩子免去责罚。
这才刚刚发话不许他与那死老头来往,自己一个不注意他便又跑了过去,如此年纪就把自己的话完全当做耳旁风,大来那还得了?
薛子夜几乎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是父亲大人。”
“唉,你自己要反叛家庭主权可别拉你劳资下水哈,我可没怂恿你这般去做。”就在这时,薛黎终归是走出了厨房大门,倒也不是为了看戏,手持炒菜瓢指了指门外的齐铭,问道:“你那鱼鳞扒拉好了没?”
齐铭道:“快了,马上。”
薛黎听到声音后重新进屋,擦了擦额头的热汗与虚汗,轻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还真是会卖队友呀!就连考虑都不带考虑一下的。”
“是谁?”李依儿佯装没有听清,示意他再说一遍,不然后果自负。
薛子夜心虚的看着自家老娘,露出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弱弱的道:“要不?是齐叔叔?”
鱼鳞弄净,齐铭也站了起来:“你可别扯上我,我与你不熟。”
说罢径直向厨房走去,深怕殃及池鱼。
薛子夜道:“不熟你来我家?还杀我的鱼?”
齐铭回头对倒霉孩子做了个鬼脸:“噫,可我与你父亲熟呀,我与他可是兄弟,这鱼儿也是他让我杀的!嗯,与你不是。”
薛子夜果真学老杨头毫无正形,没脸没皮道:“那要不下次你们再拜关公的时候也带上我?”
齐铭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是紧抿着嘴不敢吱声,不再理会院中剧本,尽管他在小鬼头眼中看到的是“救命”二字。
“你说啥?”李依儿大吼一声:“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薛子夜低头看地,不敢再语。
厨房中,齐铭看向薛黎,道:“你家小鬼头想要与你我拜把子,做你的小弟!这孩子,都想着要与你我平辈了都。”
薛黎摇头感叹:“真是造孽啊!这下就连劳资都想揍他了!”
油辣,放料,下鱼,可怜的鱼兄在锅中翻来覆去,呲牙咧嘴。无奈香味扑鼻,此乃鱼生命运。
不多时饭菜已然烧好,然义务教育却是未完,任重而又道远。
薛黎终究是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去劝解:“好了小依,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