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薛郎包子铺(1 / 2)
桃源镇。
鸡鸣三声,天光渐亮,沉睡了一夜的小镇也自暮色里苏醒过来。
面馆开了门,混沌铺也开了张。
“空气可真好呀!”
薛黎伸了个懒腰,贪婪的吸食了一口被清风抚过的空气,感到十分满足。随后连忙进屋,将大门完全敞开。
他开了个包子铺,上书曰:薛郎包子铺。
熟练的揉捏着发好的面团,将包好的包子放进蒸笼,不多时,小小的门店便飘来包子的香味,被清早的空气渲染得更加浓烈一些。
对于小镇上的居民来说,这可是勾起食欲的杀手锏。
“薛郎早呀。”一妇人自街角而来,手里提着一个稻草垫底的篮子,而那篮子之中则是装满了一层嫩黄嫩黄的鸡蛋。
“啊,张婶早!”薛黎连忙招呼。
“今儿就你一个?你家小依呢?”妇人问。
“睡着呢,”薛黎道:“孩子昨天闯祸被训了一宿,睡得不是一般的晚。”
妇人有些纳闷:“小夜还那么小,才六岁呢吧!闯什么祸需要训斥一宿?”
“唉!”薛黎闻言叹息一声,道:“着实是一言难尽啊!”
看向妇人手中的篮子,薛黎有些好奇:“对了,您这是?”
妇人道:“哦,准备赶早把这些鸡蛋拿去菜场卖卖。”
薛黎闻言连忙道:“哟,赶巧您就都留下来吧!我家里的鸡蛋也快没了,您这多少钱一个?”
妇人闻言笑了起来,道:“都是自家鸡生的,哪里需要什么钱呀!”
薛黎打趣道:“哟,瞧您这话说的,谁说自家鸡生的就不要钱了?难道您去菜场卖蛋也是白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妇人沉默了片刻,道:“那这样,你给几笼包子换换就成了!也省得麻烦。”
薛黎也不客气,道:“那感情好啊,可那么多的包子您与家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吃完,包子这东西要趁热吃才香,这样,我给您打包一笼您先带走,余下的我每天早上装一笼再给您送到家里去?”
说罢,薛黎果真拿出纸袋就往里面夹着包子。
妇人笑道:“好,那就这样了。”
“好了给您,您先拿着。”
将手中的篮子放下,妇人接过包子,又寒暄了几句,便往回走。就在这时,一抹朝阳透过云彩照向小镇,镇中雾气升腾而起,宛若仙境。街上的行人多了,这买包子,吃混沌面条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
小镇不大也不小,刚刚才从村子上升的规模,七百余户,三千来口。
战乱的年代觉得此处安生,有少许难民流落至此,于是便砌墙加瓦,住了下来。
如今天下太平,架桥铺路,镇上之人安居乐业,日子也还过得去。
……
齐铭三十来岁,与贩卖包子的薛黎幼时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年少时手持三尺快剑游侠江湖,快意恩仇,以至于除了打架还行以外无一技傍身,如今归隐下来,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个会打架的农民。家中悍妻又性格张扬,平时喜好赌博,不懂得持家,先前他游历江湖时还攒下些许积蓄,自从被那败家娘们儿缠上后便家道中落。小两口虽然没有孩子,然日子过得倒也快活,不时来包子铺找薛黎接济一下卖剩下的包子,所以即便没有多少收成也不至于饿死。
今天他来得比较晚,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满是泥土,身上还隐有酒香。
“哟?今儿个怎么弄成这样?马尿喝多了?”薛黎问。
齐铭道:“瞧你这话说的,大清早的别找揍。”
薛黎有些鄙夷,道:“还大清早?这都啥时候了?你家大清早怕是有所不同哟!你可来晚了哈,今儿个包子都给卖完了,没有剩下的。”
这日上三竿,眼瞅着已是午时,前来买包子的人流也终于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包子铺的门前这才空旷了下来。
“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有给我留!”齐铭掏了掏耳朵,道:“昨日和老刘他们几个约了几壶,那婆娘就没让我进屋,又不好意思叨扰尔等你侬我侬,就随便找了个坟头睡了,这不刚刚醒来。”
薛黎闻言竖起大拇指,赞道:“你牛,不回家和媳妇睡跑去坟头和鬼睡,你是我哥。”
齐铭也不客气:“我本来就是你哥。唉对了,我今儿个是来蹭饭的,不蹭包子,弟妹做好饭没?”
薛黎闻言没好气的道:“今儿个小依可没闲工夫做饭,等一下还得我亲自上阵。你先去后院梳洗梳洗吧!然后来帮我收拾好东西再说!之后还得切葱剥蒜什么的……天底下哪来白吃的午餐?”
“好勒。”齐铭应了一声,便兴高采烈的跑去后院梳洗打扮去了。
然前脚刚一踏入院子,丫的就给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噫,有蛇?唉薛黎,谁弄的呀这是?吓老子一跳。哟,弟妹,这又是咋了?”
正收拾店铺的薛黎听着院中之声,叹息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院中有一年轻妇人,生得虽说不上有多美艳,却也及其耐看。小蛮腰,瓜子脸,柳叶眼,造化眉。然眼中困意依旧,似才从睡梦中强行醒来,那一头散发可没比昨夜睡坟头的齐铭要好到哪里去。
一侧有一水缸,水缸前站一孩童,睡眼依旧朦胧的他正低着头,面缸思过。
这猜着便知晓二者昨夜很晚才睡,今早娘亲强行先醒,然后把年幼的儿子强行拽起来继续昨夜未完的教育。
毕竟这年头,熊孩子就是缺少父母的毒打,这才天不怕地不怕,四处闯祸惹事。
妇人自然听到了齐铭的声音,没好气的道:“都是这倒霉孩子弄的呗。”
孩童人小鬼大,郁闷外加困意的道:“这都是昨天的事了,还有完没完了?”
妇人手举荆条,抽了一下孩童的屁花:“昨天怎么了?昨天的事你今天就没罪了?还学会顶嘴了还!”
那孩子轻哼一声,倒也不哭,小脸之上写满了倔强,心想我原本就会顶嘴的不是么。
院中地上躺有一条一指宽的小蛇,进院便可见,当然,那蛇几乎是死得透透的了,而水缸旁除了站有那孩童以外,还有几尾同样死相凄惨的鲈鱼暴尸缸下,看这情景,想是那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揪来小蛇,扔进水缸中与鲈鱼玩弄所至。
齐铭倒吸了一口冷气,啧啧叹道:“这还新鲜嘛?可别浪费了呀!”
眼瞅着没人搭理,齐铭又道:“虽说这的确是有些内个,却也不至于被训成这样吧!”
妇人感叹一声:“还不至于呀!小小年纪玩啥不好,玩蛇?这是要气死老娘呀。”
孩头反驳道:“娘亲,老杨头和我说了,这蛇没毒,咬不死人。再说了它也没咬着我呀!”
话音方落,荆条嗖的一声又抽了过来:“还说,我让你说。那死老杨教啥不好非得教你玩蛇,以后再也不许你同他来往。”
齐铭点了点头:“得,你俩忙着,给个脸盆我洗洗先。”
妇人道:“你自己进屋拿去。”
……
老杨头,是镇上难得一见的邋遢老头,由于喜酒如命,平时腰畔总是会挂着一个葫芦酒壶,整日醉醺醺的,一身酒气。
他可不是一般的邋遢老头,几乎是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一年前不知从何来到小镇后便赖着不走了。
自己在桃花湖畔搭建了一个小屋,整日游手好闲,没事就钓钓鱼,喝喝酒,骗骗镇上孩童手里的零食,老是坐在湖畔感叹岁月,故作深沉,实则斜眼看赏景妇人的丰臀小蛮腰吞咽着唾沫,一无是处也就罢了,还毫无正形。
初来小镇时人们见他衣衫褴褛,觉着老人怪可怜的,时不时会有所接济,然久而久之,发现那老头可真是表里不一,便再也没有搭理过了。
特别是有一次,他瞅着前来接济他饭团的妇人那隆起丰胸吞咽唾沫时被抓个正形,差点没被那羞愤难当的妇人叫人给打个半死!
至此无人问津,可老头也并没有因此而饿死湖畔,没有老伴没有儿女又正事不做的他总有银钱买酒吃肉,活得那是相当之潇洒,那小日子过得就连齐铭也心生羡慕。
老头还有个相当不俗的名字,唤作“杨青山”,欲意为柳条千千万,绿意满青山的杨青山!也真是白瞎了已故俩老的老眼,给他弄了个如此饱含诗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