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我想你们的朋友是不一样的,是很伟大的对吗?可以拯救世界,然后低调地离开…”他的视线放在红单张脸上,却绕开了对方的双眼。
“我想,他们肯定有更厉害的能力,可能是改变宇宙,跳出时间,以及挑战所有可能存在的权威。但他们可能会被误会,可能偶尔会想要向造成不公的人复仇,他们对着满堂的人大发雷霆,这个时候还是你们制止了他们。你们目睹经过,并做出了理性的判断,你们衡量生活的目的,找到一件事的起因经过,说服了他。在后来,也证明了,你们才是对的,当他们的错误越来越多的时候。当他们的力量越来越虚弱的时候,你们慢慢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但我想,在一些时候,如果他们在你们的身边,就像他在我身边一样,我们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话题。”格维泰的手在虚空中晃动,手里好像缠绕着线条,被他一拉一扯,这些线条的路径逐渐清晰。
“你到底想说什么?”红单张默然地看着他,这一次正面对准了对方的目光,视线碰撞一瞬间,他就有转头的想法,“矫正器”限制了他,使他有一瞬间思考,进而掐住双眼,与湖面对视,静立于湖面中央,他忽然失了欲望。
“想要…我们就说说想要做的事情怎么样?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我不想跟你废话。”
“但交流是避免误会的最好方法。你们可以说说你们想要什么,为什么想要,这应该是最简单的事情。”
“我说我想要出去,你能做到吗?你能放了我?”
格维泰立刻反问:“这个目标是一直都有的吗?”
不等对方回答,“是你在进来之后才出现的想法是吗?可如果在进来之前想,你是不是就不用进来了?”
他转而问红单张:“你有想要做的事情吗?”
“没有”
“那从前呢?从前有过吗?”
“没有”
格维泰真的相信了,他为对方感到遗憾,“以后应该会有的,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是的。”红单张面无表情。
“是的。”另一位被捕者冷笑着说。
“我们可以现在想想,现在我们有很多时间。”
有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两位囚犯没有说任何话,警官们见无事发生离开了审讯室。格维泰则从自己开始,讲述了他的前半生,或者说大半生。他的生活中有许许多多抽象的数字和图标,他理解它们的过程像在学习一门语言,这与母语放在了并列的位置,他的语言几乎令人入睡,复杂的概念和逻辑式穿插了他的岁月长梭,这柄走得飞快的梭子穿过了数字和算式,黑白的规整之间有一些彩色,那是他从婴儿到现在的全部时光。
两位囚徒都睡着了,等他们醒来,格维泰依然在原位了,他对两人微笑,随后再向他们发出邀请。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话,但慢慢也有了,从无关紧要的小事开始,从敷衍开始,从幻想开始,到生活的不顺。他们真的都有很多时间,更关键的是,他们知道旁边的人都在听着,出于对同事和老者的尊敬,他们不会反驳对方。
第二天军官们发现他们失去了位置,两位囚徒在不对他们说任何事,只有见格维泰引荐至审讯室的士兵,他也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是的都是很平常的故事,也不需要添油加醋,但竟然也有许多吸引人的地方,竟然也能让人逐渐习惯表达,乃至添加上表情和动作,让故事变得绘声绘色。
格维泰慢慢变成一个听众,他听他们说生活的不如意,红单张说他是偷渡客,但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了认可,他在街头学到了许多技能,有些小偷小摸和占姑娘的便宜的办法,有些街头杂耍,还有很多的打工经验。他说他看过一本杂志,上面有人分享自己的经历获得了很多认可,他想有机会,也写一本书,他的很多经历都是别人不会有的,有几次他尝试写一个开头,尝试了很多开头,还拿给旁边的人看,止步于没有地方愿意发表他的故事,后来想到在网上传播,但劲头已经消失了,也没有一个理由去做。
另一位说他从小就不学无术。
四人没有谈到两位囚犯为什么要杀人。
但正在逐渐接触这个问题的开关。
红单张在回忆自己的经历时发现自己的生活绕不开灰色地带,他进而产生一种,不必要想起它们的感觉,也就开始提到这些事。在时机成熟时,坦白了一些罪状,他认为主动坦白可以减轻自己的愧疚。但在格维泰面前,他就是个罪行累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面对善良的神父和神像。他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开始提到生活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