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2）

“没有技术难关，去除人的生育能力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植入基因或移除基因都能办到，具备生育能力才是巧合。人类的生殖能力因精神压力等原因正在逐渐下降，即使没有外在因素，体外培育也是未来绕不开的话题。我们甚至能后天通过药物在不影响正常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削减生殖细胞的活性。以避难所的设备现在就可以进行手术。”

场面又有片刻沉默，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表达的想法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大脑内乱糟糟的。

“失去血缘关系的纽带，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情感还会那么纯粹吗？人类繁衍、保护后代的本能，也就是母性和父性是不计较利益的最为纯粹的情感，失去这个对人类来说或许是一次重要打击？”说话的女士低着头，她沉重的心情大家都能体会到。

“并没有剥夺人养育孩子的能力，只是换成了更加优秀的通过人制造出的孩子。我们可以排除他亲生父母的基因缺陷，就算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与智商相关的基因也一定不是完美的，更何况其他方面。无需顾及亲生父母的关系，那是我们改造出来的优秀个体，经过长时间的养育过程，父母应该也会对这个孩子投注情感。不是也有很多人把动物当成家人吗？同样也有人把孩子当成工具，人类对血脉的需求真的有想象的那么高吗？”

将文件快速翻过，李四方找到了他想要的内容，他立刻开口：“有抚养孩童意愿的父母能够从政府领取经过培育的孩子，是这样吗？”

“实际上为了提速这个过程，我们甚至可以建立生产线，还胚胎在人造子宫中发育，将发育过程中发现基因缺陷的个体排除。”

这句话如同一道高压电，在被电流经过时，接触电击的部分瞬间酥麻，肌肉痉挛，视线陡然闪过高亮和浓黑，同时高温烧伤，电解质紊乱。语言发出比武器更加锐利的攻击，人道精神的掩饰在生存的需要面前是一块挂在破玻璃窗上的破布，风吹过时，它也跟着舞动，雨落下时，它第一个浸湿。

“父母有选择的权利是吗？”

“是的，人的基因存在侧重，高智商的孩子适合从事科研，感情敏感的艺术家，犯罪分子的叛逆和创造力，还有外表，父母甚至应该给孩子设置一些小缺点，比如容易蛀牙，这样的孩子会更加关注自己的弱项，从中取得经验。当然也可以有运动方面的卓越能力。”

李四方克制地把手里的文件推到长桌中线附近，“拥有资本或权力的人能够选择更优秀的孩子？”

“你的想法很跳跃，但你的推测应该是对的，人自私的本性确实会让他们尽可能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定。”

“孩子的基因决定了他能从事的行业？”

赵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有一天，他的孩子把画纸甩在他脸上，质问他为什么自己没有一头金发，为什么不会弹钢琴。

他回答说：你也有自己的特点呀。

孩子：但是这不是我选的，我努力的学习感情，但其他小朋友只需要一天就能把琴谱记住。

他：画画不也是一个特长吗？你可以很快就画出漂亮的画。

孩子：现在根本就不流行画画，我根本不喜欢画画，就算画出来也不会被认可。

甩头将杂念摒弃。

“如果养育孩子的欲望削减呢？没有繁衍的需求，人对照顾后代的需求也会衰减。再又如果第一次领取的孩子在某些方面不让人满意，允许市场交换吗？”

“这些不都是觉悟不够吗？我们面临的是末世，不是过家家，如果要把理性贯彻到底，那么我们应该考虑生存所需，而不是生活质量。”

“这对人的要求不亚于进入共产主义。”

“极端的环境会很快封闭人的自私。”

“到底是存在决定意识，还是意识决定存在？哲学问题是讨论不出结果的。你们面对最优解依然感到惶恐吗？那建立政府的意义是什么？”

“人本来就是矛盾的生物。承认自己存在确定缺陷，承认自身软弱和局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赵穹也把文件推到中间。

“是的，社会和意识形态进步都是一个缓慢持续的过程，即使我们投票表决通过了这项提案，得知消息的大部分人也不会具体实行，接受它需要时间。”佐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是大多数。

“是嘛，也就是说，还是需要一个不得不做出决定的契机还是要命运让你们偏向这个选择的时候，你们才能主动一次？”福泉把手里的文件丢开，“那就好，那就不要指责任何人不够彻底，那就不要用个人的幸福评价其他人的生活。我的提案到此为止。”他径直走出会堂，背影与墙面和地面进行了一次很好的配合，虚化背景后，远远的看，门内外的光源像是挂在海上的阳光亮斑，一股滔天海浪在岸前停下，后面是看起来平静海面。

临时政府很顺利的扩张，货币的发行和基本交易制度的建立重现了所有人都更加熟悉的经济环节。同时目前看来，进入组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人力资源目前仍有节余，进入组织就能拿到避难所定期供应资源的分成。

但避难所的电力系统瘫痪是目前绕不开的话题，目前的社会模型是在具备完整技术线的前提下建立的。现在只能通过远距离声波传讯与外界进行联系，企图从外界找到破解方案。想要内部自查找出原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人类的科技树几乎都围绕电磁展开，失去电子仪器，如同树木失去主干，星轮能保证运转，维持现状，但无法推动发展。丧失电力系统，比剥夺一个正常的人多种感官更加残酷。

电子工程师和电路设计师都在深埋合金墙的穿线管前保持沉默，传统经验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基础科学一下子不灵了，不管是科学的经验没有考虑全面还是有新的科学元素涌入，所有电子仪器全部失效的情况都不合理。他们面对的情况可以类比游戏沙盒中的角色面对断电的情况。区别只在现实还有电以外的元素。

“能量总不会凭空消失吧？动力炉确实在工作啊。”

“去把动力炉的电能转化渠道打开看看？”

“不是已经开过了吗？如果是线路问题…不可能是线路问题，手机也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