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接连发生变故，再加上前途未卜，我俩几乎是瞪着眼睛一直熬到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一伙人胡乱吃了点干粮，都收拾好各自的背包准备出发，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金光善一行人连老宅院子都没出，而是直接进了西厢旁边的牲口棚，不知道怎么一阵鼓捣，角落的地面上竟然出面了一条暗道的入口，我俩被裹在队伍中间，一行十六人便鱼贯进入了暗道。
众人打亮手电，文龙、文虎走在队伍最前面，紧接是我和耗子，金光善带着其他人跟在我们身后，在手电光的映照下，一条狭长黑暗的暗道出现在眼前，看两侧洞壁和台阶明显是人工修建而成，向斜下方笔直插入山腹，暗道中安静异常，一行人不发一言只是埋头赶路，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我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几次回头想问个究竟，都被金光善挥手制止。
向下的台阶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就出现了暗道的出口，出口处有一道铁闸，锈迹斑斑的看样子是很久没有开启过了，伴随着铁闸被推开众人从暗道走出到了一个开阔的空间，我举着手电四处一照，赫然发现这个空间竟然是一条整体用混凝土精心修建的隧洞，两头望不到边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宽度至少可容两辆解放卡车并排通过，高度粗略估计也有三米多，看到这个景象，耗子不禁大呼小叫起来：“唉，我说金家少爷，你这是把我们带到哪儿了？你可别给我说这是你们金家的菜窖？这他大爷的明明就是地下防空洞啊”。
1969年8月下旬在周总理的亲自领导下，一时间“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口号响彻中国大地，全国各大城市随即展开了深挖洞运动，修建了大量永久地下防空设施，西安也有很多类似的地下防空洞，小时候我和耗子还有一些小伙伴也会在里面捉迷藏玩，只是不会走得太深罢了，要在山肚子里修这么一个防空洞，所花费的人力、物力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这肯定不可能是金家所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防空洞会修到这大山深处，
如，我连忙望向金光善，只见他也是满脸惊诧的望向身边的那三个人，看样子他应该也是第一次到这里，那三个人其中的一个拿手电向隧洞两侧照了照，随即附在金光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说完也不管耗子还在大呼小叫，带着众人就往隧洞一侧的深处走去。我俩这会真是上无登天路，下无入地门，只能在众人的裹挟下继续前行。
我俩在惴惴不安中随着队伍又走了一个多小时，隧洞到了尽头，一道大铁门拦住去路，大门的侧面挂着一块牌子，，看到这块牌子我恍然大悟，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防空洞，我们走的肯定是日本关东军在侵华战争时期修建通往地下仓库的隧道，耗子问我牌子上写的是啥意思，怎么还是日本字，虽然我也不会日文，但是日文里有一些字写出来看着也能猜个大概，我对耗子小声说到：“这回咱俩玩儿大发了，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一直没机会，，这地方九成九是关东军当年修的地下仓库，鬼知道这帮孙子干嘛来了，不能再傻乎乎跟着走了，得找机会开溜，让咱知道这地儿还有这么个玩意儿，漫说是这几个日本鬼子，就是金光闪那孙子也不可能放过咱。”，我正想和耗子商量准备怎么开溜的时候，大门右侧的一道小门已经被打开，金光善率先走了进去，还没等我俩有所动作就已经被裹着也进到仓库里面，待众人全数进入后，只听哐当一声脆响，进来的小门已被牢牢关上。
仓库里依旧是漆黑一片，几道手电光晃动着往黑暗深处走去，金光善转身对众人吩咐道：“文豹到里面启动发电机了，其他人就在这休息一会儿，手电留几个就行了。”
随即我也按灭手电，只有2、3支手电调大了光圈还在悠悠的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在幽暗寂静的地下仓库中仿佛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起伏不定的浪涛中让人多少还能感觉到一丝丝心安。我心里话是不是应该还有个文彪啊，龙、虎、豹、彪一样没缺，这是把少林达摩院四大武僧都找来了，这金家人的名字都这么霸气的吗，刚才想和耗子商量开溜也没来得及，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借着这个当口找找机会，正想看看耗子在哪儿的时候，左手传来一阵滑腻的触感，有一只手将一个纸团悄悄塞在我手心里，马上又抽了回去，紧接着耳边有人轻声说道：“一会儿听到有人喊“干什么的”，你俩就跟着我跑。”，话语声轻如蚊蚋，几不可闻，从手上的感觉和说话声竟然是个女人，要不是那个纸团还实实在在的握在手中，都怀疑是不是出现幻觉遇见女鬼了，连忙扭头想看看是哪个救苦救难的女菩萨来搭救我这只误入罪恶深渊越陷越深的迷途羔羊，就被旁边一个人轻喝了一声：“看什么呢？”，我怕被看出破绽，连忙接话：“兄弟，咱从早上到这会儿也有一阵子了，尿急，想找个地方放放水，这地儿黑麻咕咚的，有点瘆得慌，要不你陪我去呗？”，耗子听我的话，也跟着嚷嚷起来：“不行了，不行了，我也要放水，尿（sui泡都快憋炸了。”，说罢摆出一副准备宽衣放水的样子，旁边围着他几个人忙不迭的想阻止，我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心里直乐，我也想趁着混乱看有没有机会看看纸团上写着什么，随即也拉开外套作势要解裤腰带，金光善看我俩闹了起来，也出言劝阻：“两位，稍安勿躁，这里面……”，话刚说了半句，一阵沉闷的机器轰鸣声从深处传来，眼前顿时一片大亮，自从进入暗道以来，一直是在黑暗中前行，双眼几乎已经适应了黑暗中只有手电光照明，但在突然的强光照射下，条件反射的闭上了双眼，我使劲揉了揉眼睛，顺手又将手中的纸团装进兜里，慢慢睁开了眼睛，随着从模糊到逐渐清晰，马上看见了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耗子离我不过两三米远，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他的胳膊，这家伙因为胳膊被人架住，紧闭双眼摇着脑袋，冲锋衣前襟已经打开，裤子脱了一半儿，正左右晃着大屁股嘴里兀自嚷嚷个不停。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原来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实诚，我也就是做做样子，他还真把裤子都脱了，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怕是小耗子也能出来透透气了，我怕再看两眼忍不住真的笑出声，连忙转头向四周看去，一眼看去顿时惊得我目瞪口呆，就连耗子的滑稽样子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目力所能及处，大小至少有二三千平方米，高度也有四五米，还不算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在山肚子里掏出这么大一个空间，还有一条可以通行重型运输车辆的水泥路，这个地下仓库对关东军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我知道曾经在1927年日本首相田中召开讨论如何侵华问题的《东方会议》上，弄出了一个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里面就提到《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支那指的就是我们国家，满蒙就是东三省，还有些日本高层宣称，宁可放弃整个日本本土，也绝不放弃中国东北三省，甚至疯狂的制定了《满洲农业移民百万户移住计划案》，可见这帮日本孙子对我们东三省有多么垂涎欲滴，还在侵占期间强征大量我国劳工修建了珲春、东宁、鹿鸣台、虎头等无数基地、要塞，这些用我国劳工生命堆起来的基地、要塞，再多、再隐秘最后也被锤的稀巴烂，还有一些成了进行爱国主义宣传和教育的地方，可这个仓库修的如此隐秘，日本都投降这么多年了，不但没被发现还保存的如此完好，肯定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回想大门外面那块牌子上面659那三个数字当时就感觉有点熟，到这会也没工夫仔细想到底在哪见过。
只见整个地下仓库被一条大约二米多宽的水泥路分为左右两个区域，道路从库房大门向里延伸至少七八十米，左侧顺着道路走向依次排列着二十多个略小一些的库房，所谓的略小也是相对于整个地下仓库而言，每间库房起码也有五六米宽，第一间有点像门房、警卫室之类，门口格栅上的玻璃有些已经破碎了，没碎的也沾满了灰尘，雾蒙蒙的隐约还能看到里面摆放着桌、椅、板凳、柜子类的家具，第二间和第一间差不多，不过里面都是成排的架子床，应该是宿舍吧，剩下的都被金属门封闭着，黑黝黝的金属门将这些库房牢牢锁住不留一丝缝隙，不像大门口一样还有块日文牌子，也不知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右侧则是一大片开阔区域，二十多米宽，露天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木箱、铁架、麻包，整整齐齐分排成列的堆积如山，还停放着十几辆三轮摩托。
我看着奇怪，问耗子：“那是什么玩意儿，看着跟328部队似的，怎么小日本还有这玩意儿？电影里演的三轮摩托不都是斗在旁边，上面架个机枪吗？”。
328部队，三个轮子，二球开的、坐八个人，是陕西关中农村对一种后三轮摩托车的戏称，这种三轮摩托外形就像常见的人力三轮车放大版，驾驶难度低，容易上手，对道路要求也不高，水泥路、土路、田间小路、甚至宽一点的田埂都能走，在我们那边的农村是一种非常便捷的载人拉货的运输工具，但是由于动力强劲，速度快、安全性低，所以事故率相对也比较高。
耗子有点卖弄的边提裤子边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小日本的昭和一式军用三轮摩托车，你说的那是97式，这玩意儿就是从97式改出来的，这东西当时主要是用在太平洋战场上，给机场拉个弹药什么的，你没见过很正常，估计是在这里面来回跑着拉东西的，这东西现在可算是稀罕物件，知道哈雷不？它的发动机用的就是人家哈雷的，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不能开，我认识不少搞收藏的主，就喜欢二战时期的东西，要是能弄几辆回去，搞得好还能增加点计划外收入。”。
我听的哭笑不得，靠，这都什么时候了，丫的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咱都成人家的收藏品了，你还惦记这些个破铜烂铁，不过没办法只能接话：“你大爷的，想什么呢，就凭咱俩还想把这玩意弄回去？先不说能不能开，就来的时候钻那几天老林子，你说这家伙能飞不？”。
由于我俩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金光善听了我俩的对话有点吃惊的扭头看了耗子一眼，插话道：“姜先生不愧是老爷子看上的人，真是见多识广，我家里也有一些祖上传的古董玩器，而且本人也非常喜欢收藏，这次把老爷子的事情办好了，回去还烦请二位赏脸到家中一叙。”没等我俩接话又说道：“想必二位已经看出来了，这次我们来的地方是日本人修建的仓库，小弟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至于老爷子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我也不得而知，我想既然是老爷子交代的差事，咱们只管办好便是，回去了二位自然是功劳不小，到时候小弟也能跟着沾点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