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秋雨绵绵(1 / 2)
艾特里恩没有回到舞会现场,他通过通讯宝石告诉拉里和卓拉,时间快到的时候,马上离开。卓拉踩着半高跟鞋跑得居然比拉里还快,而拉里的一只鞋差点在跳舞时被踩掉,不得不踢着它回去。
夜黑风高,乌云密布,东赫洛肥沃的黑土平原上,正酝酿着一场秋雨。拉里拎着倒霉的皮鞋回到他和艾特里恩的房间门口,尝试着开门——门没有锁。他踏入玄关,发现屋里没有开灯,雨滴正在击打着玻璃窗,在一道闪电劈过后,屋里在瞬间变得惨白,他看到艾特里恩坐在床上,在听到拉里开门的声音后,他随口念了一句模糊的咒语,天花板上的电灯自己亮了起来。
艾特里恩的脸和嘴唇都像是被谁把血液抽干了一样苍白,墨绿的虹膜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两块石头。他迅速地抓了一把被汗水浸湿、粘在眼前的黑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拉里怔住了,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是给他的大副倒点热水呢,还是先说句话表示自己的关心?或者问问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他选择了同时做这三件事。在把一杯水递给艾特里恩的时候,他开口提问,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常:“柯特大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是怎么搞的……”
艾特里恩把那杯水全喝光了,又喘了口气,才开始徐徐地回答:“污水工厂的地下……是以前的精灵地下城……”
“所以你在那里和人打了一架?”
“拉里,是和虫子。”艾特里恩偏过头去,盯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我只能说……之前我的推测是真的……”
拉里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下坠:“他们真的拿冬妖做病菌实验?”
艾特里恩叹了口气:“我以为这样的实验室在西赫洛,但是没想到在这里……”他又朝拉里勾起嘴唇笑了一下,“但是你回答得很妙,我已经看到妮斯汀小姐的表情了。”
“那确实很好看。可是你身体真的没事吗?”
“魔法也包括魔药,我没问题。真关心我的话……把你的红玫瑰变出来。”艾特里恩无奈地说。
拉里戴上手套,聚精会神地想象着玫瑰的每一个细节。这次,他“看”到了玫瑰花稍有枯萎的花瓣、荆棘的颜色和南方玫瑰叶片上的茸毛。接着,他集中精神,让金银相交的光芒在他的手掌上方聚拢。和他第一次使用太阳石时不同,这些光束在他的手中不再忽聚忽散,而是从一开始就聚集成一团,接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就像淬火一般,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在半空中出现了。
和上次一样,它没有存在多长时间,在拉里还没来得及为此得意时,就消失了。
拉里沮丧地叹了口气,钻进被子里。
雨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到第四天早上,也就是九月十六日才暂时停了下来。雨虽然停了,天空上依然遮着惨白的厚重云层。在白色的背景下,又会飘来几丝深灰色的云,好像雨水在下一秒又会卷土重来。旋风渐渐从地面上向上窜,带着枯草在寒冷的空气中发抖。土壤在雨后成了污泥,踩上去就像踩在没有干的水泥地上,会留出很深的脚印,而且很难在穿着便鞋的时候把脚拔出去。工厂园区的栅栏外面是大片焦土,在胶着的战况下,道路毁坏,桥梁崩塌,杳无人烟。
艾特里恩、卓拉和拉里在这样的阴冷早晨离开了酒店,准备动身回到水银号。森格夫人在重复了几次“不存在茧蛹病”之类的话后,她的发布会就彻底结束了,再逗留下去已没有意义。艾特里恩“诚恳地”希望能私下见见她,但她执意要水银号的舰长亲自前来会面。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就只剩下了闲聊、聚会和发呆。妮斯汀依然对卓拉有特别的兴趣,甚至邀请卓拉和她一起驾驶观光飞机在天上兜风。卓拉就在飞机后座上用微型相机拍下了森格污水工厂的俯瞰图。她并不知道这些照片可以做什么,但是,既然艾特里恩都亲自去这家工厂的地下通道里转了一圈,回来时还近乎虚脱,拍几张照片应该是有用的。她把这事儿做得很巧妙,也很隐蔽:妮斯汀完全没发现她的动作,还在问她关于埃米林飞行员的问题。卓拉只好用塞尔莎姨妈常说的话搪塞了过去。
“人工太阳石做动力的魔导引擎?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父亲说我们的战斗机还在烧油。”她无辜且振振有辞地说,“最先进的人工能源是贵公司制造的,贵公司的产品尚且远远没有到带动魔导引擎的程度,我们哪里能有那种高科技?水银号是烧矿的,还不是太阳石呢。”
九月十六日当天,森格夫人发布会的通稿就登上了报纸。
返回水银号之后,艾特里恩第一时间向罗伊·克劳斯舰长汇报了污水工厂地下的情况。听完了艾特里恩的汇报,再看看报纸上的发布会新闻通稿,罗伊掀开了面具,轻轻挠了挠半边脸上发痒的疤痕。
“星堡已经回电,正在埃拉塔能源公司边上建设生产针对茧蛹病抗生素的厂区。”他说罢,用完好的手抓起笔,把地图上污水工场的图标圈了起来,又继续说,“我们之前以为这只是西赫洛想要东赫洛的地热资源,现在看来……不仅如此。这场战争所争夺的是乔利集团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