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海山楼（1 / 2）

张泽泉在家中呆了很久。

不是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

而是一周以上。

在和蔡头店长聊天之后，张泽泉就再也没有踏足家门之外。

殡葬馆因为受灾重建，所以他的第二人格也没有了出门的理由。

张泽泉就这么默默地待在空旷的家中，一言不发。

他靠着墙，也看着墙。毕竟他家里除了墙几乎什么也没有。

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分不清昼夜，也分不清自己。

十几个纸皮箱被拆开，翻到在地，散落出里面大袋的椰子片。

在张泽泉的脚边，还有数不清拆封过的椰子片独立包装。

在紧张和焦虑时，他才会把大脑的部分负担转移到咀嚼这种零食上。

他不知道重复着撕开包装，捏起椰子片，放入嘴里，丢弃包装这样的动作多少次了。

当他再次这么做时，一阵舒缓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张泽泉从角落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在门前站立着一个站姿笔挺的男人，他穿着长款带一小截拖尾的白衬衫，是一种轻薄透气的面料。下身穿着修身的牛仔裤，踩一双普通的帆布鞋。

“啊……店长。”

张泽泉侧过身，让店长走进来，随后关上了门。

“你家还是这么干净啊，我应该给你置办一套家具。”

店长双手抱胸，站在客厅中间环视一圈后说道。

“不用了，你都已经给我买这套房了。”

张泽泉回到角落坐下。

没开灯，又紧闭窗帘，两人是在黑暗中对话。

“我们偶尔来做个客，连杯水都喝不到。”

店长笑着在张泽泉身边坐下。

“想喝什么，我可以下楼给你买。”

“……农夫山泉。”

之后，张泽泉真出门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帮店长拧开瓶盖，两人坐在角落咕咚咕咚喝水。

“怎么不来店里？”

“身体不适，店长。”

“你还能工作么？要不要请个长假，去外面逛逛。”

“不用，店长。”

“……”

店长用自己的瓶口去碰张泽泉的瓶口，塑料瓶相撞发出咚的声响。

“泽泉，你觉得为何我们会取人性命？”

“完成委托。”

“是啊，我们只是委托人握在手里的一把剑，他们用我们行凶，我们只是工具罢了。”

在黑暗中，张泽泉的双眼闪动，时不时的飘过店长的身侧：“店长，你是在为我们的罪开脱吗？”

店长笑了：“你错了，我上周说过了，我们应该背负着属于我们的东西，这是跑不掉的。即使我们只是剑，挥剑的不是我们，但剑身上沾染的血是事实。”

无光的环境中，两双眼睛骤然对视，在镜片下，店长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

“泽泉，即使不是你，李云最终也会被赵庆所杀。赵庆就是海港市的土皇帝，他罪孽深重。”

“人终究是我杀的。”张泽泉淡淡说道。

“不，不是你，是我啊。”

店长的声音明明是具有磁性的低音，在这一刻声调却有些高。

他的三节指节全都覆在张泽泉的脖颈上，指尖攀附着张泽泉的下颚，传来冰凉的触感。

那条银项链从他的领口滑出，在张泽泉面前摆荡。

店长的面容靠近张泽泉，在他的吐气如兰间，张泽泉有些恍惚。

“让我来背负，让我来承担这些罪状吧，泽泉。我要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狗咬了人，是算主人的错啊……”

“滴答……滴答……”

机械表依然保持着稳定的工作，传来不变的声响。

在沉默的黑暗中，这声音显得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