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警告（1 / 2）

张泽泉不记得他们之间不作话持续了多久，只记得是王政川先开口的，他默然的抽着烟，用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对自己说着。

“你经历过这种感觉吗？”

“哪种？”

“家人悲逝”

“没有。”。

“挺好的，很幸福。”

“我是孤儿。”

“是吗，那有好有坏吧。”

“哪里好了？”

“承受着孤单成长，就不用体会失去至亲的痛苦……”

过了几秒，他吸了口烟，又接着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吧，孤单地成长本身就是种痛苦，哪个程度更重，我不好说。”

“我不能用自己的不幸去类比别人的苦难，世间没有这种等式。”

张泽泉想了想，说道：“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是这个意思吗？”

“这谁说的，好耳熟。”

“列夫托尔斯泰吧。”

“是吗，说的真好。”

王政川很快的把一根烟抽完，把双膝收回来立起，双手搭在上面：“你大学毕业，帮我想想有什么名人名言，可以让我安慰安慰外面那个连丈夫的骨灰都拿不到的女人。还是说我把自己哥哥惨死不见全尸的过往告诉她，跟她说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她会稍微好受一点。”

“都不行吧。”

“是吗，我想也是。”

再次陷入了沉默，张泽泉不再吃东西，王政川不再抽烟，两人一起开始发呆。

“谁拿走的？”

过了一会儿，是张泽泉先发起对话。

“什么？”

“尸体。”

“这种属于案情，我是不能说的，但是你应该也知道是谁。”

张泽泉点点头，也就只有一个人会干这种事了。

“赵庆。”

王政川的牙齿咬着烟嘴，已经抽完了只剩一点点的香烟被他咬着上翘，他把那截烟头吐在手里，左手握拳狠狠揉捏。

“有的时候捕快这个身份是开门砖，但有时候这个身份也是一种制约。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法律掐住了罪犯的咽喉，也扼住了我的手腕。”

“呵，如果我是杀手就好了，我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把赵庆这个畜生宰了。”

王政川摊开手，那个烟头化作一滩白色粉末落在地上。

“杀手也不能随心所欲的。”

张泽泉说了这么一句，马上就感受到了王政川针刺般的目光，他马上看着自己的鞋尖，不做言语。

“法律是武器吗？肯定是的，但它的约束仅对于识字者而言。这世界上有太多被恶欲彰目之人，他们无视了太多东西。”

“于我而言，法律是警钟。不是敲响给我听的，而是在那些逾越之徒耳边回荡，是他们跨过红线的警告，是他们生命与自由的倒计时。每过一个小时，我和他们的距离就近一分。”

王政川又点起一根烟，在火苗窜起时，张泽泉看到他那杀气凌然的双眸，目无视物，但眼神凝聚，好似刀剑利刃。

“奸邪并生，赭衣塞路。不过无所谓，大雾浓烟弥漫过后，他们不会穿着囚服入狱，而是裹着寿衣入土。”

王政川站起身，他一口几乎把香烟吸尽，长长的吐出一嘴厚厚的烟，看着火化炉，沉默一阵后说道：“还是算了，穿寿衣太便宜他们了，还是直接一把火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