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伙伴(2 / 2)
“原来他们半个月前就来了……这么说他们料到我要到这儿来的。”杜明朗苦笑摇头。
“朋友,这么说,你是半个月前就逃出来了?”杀生鱼问。
杜明朗微微点头:“是,我刚到香格里拉那天。”
“我们管事的叫蛙呵哈,总算和我有点亲近,所以平时关系处的不错,我和他打听过,说你们一共有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个赤炎宗的女人,那两个呢?”杀生鱼凑近了问。
杜明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眉头皱着,似是很不愿意回忆起那天的往事。但也许是他喝了浆水的作用,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艰难的开口:“我们被伙伴出卖了。”
“出卖了?”杀生鱼盯着杜明朗,从他的神情中看到无助的落寞和怨怒,他觉得这个故事非常精彩,于是起身继续给杜明朗倒浆水,并用无辜的大鱼眼给他以安抚的目光。
“我们一行三个人,我和鲁明,还有那个赤炎的女人。”杜明朗指的自然就是珊瑚,但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念出这个名字。
“我们在秘径里走了很久很久,雨林越来越幽暗,在这期间,我一直觉得有一束光在指引我的方向,直到我们真的看到了它,温暖,明亮,绚烂,神奇……你知道穿越光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出来的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真的令我震撼,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金色的山,万顷绿海,粉色的云,蓝的醉人的天空,迎面吹来的风都是带着香气的,吸入的空气瞬间使人头脑清爽,好像这些天跋涉的疲劳都消失了……”
“金色的山,那一定是香颂帕拉山,因为这山顶的雪在阳光下就是纯金色的,绿海就是巴尔摩森林……这么说,你穿越过来的位置应该是在昆度一代,应该是个早晨,你是早晨穿越到香格里拉的。”想不到杀生鱼对地理位置是如此的熟悉。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她说的的确是昆度。”杜明朗看着杀生鱼。
“你这就问着了,我活的这三百年,几乎把香格里拉走遍了,什么传说中的古迹遗址,古战场,原始森林,那可是我一步步走出来的,而且都记在我的脑子里。毕竟像做我这种生意的,就要到各个地方去找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杀生鱼咧着鱼嘴,露出了两排尖牙。
“你笑起来可真难看。”杜明朗难得笑了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在黄晕的灯光下,梨涡浅浅,皓齿如玉,像春花绽放在三月里的样子。
“你继续说,继续说。”杀生鱼全然把精神聚集在杜明朗的故事里。
“她和我们说,要我们下山后往南走,说可以先带我们到红藻。”杜明朗接着回忆。
杀生鱼听得非常认真,并且自己一直小声重复:“你们穿越过来的地方是在山上?该不会是赤松山吧?”
“是个岩洞,洞口前面是个峭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山。”杜明朗回应着他。
“那就是赤松山没错了,那山光秃秃的,都是红色的岩石,不过山顶有一棵赤松树,据说已经几万年了。奇怪了,我去那里也算取过几十次了,怎么没发现有这么个洞?”杀生鱼嘀咕着发现自己又岔开话题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这毛病,你继续。”
“我们是在红藻被围住的。是一些穿着红色皮甲的人,他们骑着绛红色的马,大约有几百人。为首的那个是她的哥哥,叫赤炎多吉。原来,从我们到达秘径开始,她就一直再给他的哥哥传递消息。”杜明朗说到这儿,眼眶有些微红。
“呃,朋友,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个问题。”杀生鱼在尽力理清这个他觉得不可思议的神奇故事的脉络,“他们为什么要围你?我想他们出动了赤炎宗的踏炎军团,肯定不会是请你吃饭。但我想不通的是,你不就是来送幽虫蛋回家的吗?”
“我……”杜明朗抬眼看了杀生鱼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毕竟目前他这个特殊的身份很可能会给自己或给别人带来困惑和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接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就是一个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在喊:“鱼头,鱼头你在吗?”
杀生鱼立即示意杜明朗不要出声,然后装作迷糊不清的应了一句:“谁呀?”
“是我,我是蛙呵哈,听说你这里来了个客人,几位巡逻队的老爷想进去看看?把门打开吧。”门口的破锣嗓子说。
“是哈哈?我这儿几十年人影都没一个,哪儿来的客人?”杀生鱼回复着,“请巡逻队的老爷去别家走走吧。我已经收工了。”
杀生鱼一边气定神闲的回话,一边冲杜明朗使眼色,叫他找个地方藏起来。
但这可真难为杜明朗了,因为放眼这间狭窄闭塞的小店,几乎连多一个人都没地方站着,又哪里可以找个藏下杜明朗这么人高马大的人的地方。
这是门外传来了砰砰砰更重的敲门声,门板被砸的咚咚响,那些上面的陈年老灰都落了下来,呛的杀生鱼一个劲扇。
门外是另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子的声音:“我们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来这里巡查的,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把门打开。虽然我们不想破坏布林和平条约,但如果你执意不配合,我们只有把门撞开了。”
“别撞,我来了。”杀生鱼磨磨蹭蹭,故意弄得杂物叮当乱响,以拖延时间,嘴里还一个劲的叨咕,“我这小店哪儿禁得起您砸,您用力气大点,房子都要塌了,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呢。”
他就这样捣鼓着慢吞吞的打开六道锁,每开一道,嘴里都要嘟囔:“老爷们多包涵,我这门锁多,这市场贼太多了,不多锁几道,很容易就被人撬开,这你们巡逻队也得管一管才是。”
一边开锁一边嘟囔,在打开第三道锁的时候,杀生鱼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杜明朗不见了,就好像突然蒸发在空气里一样,毫无踪迹,而那个杜明朗刚刚做过的木桶旁边,几乎连喝酒的木碗和木筒都消失了。
杀生鱼努力眨了眨眼,好让自己别因为喝了浆水而忽略了任何一个细节,但很显然,店里就是空空如也,就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任何访客一样。
杀生鱼甚至在一刹那疑惑,自己刚刚是出现了幻觉。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更加急促用力。杀生鱼调整好自己晕晕乎乎的状态,总算打开了最后一道锁,刚拉开一个门缝,就有一团劲风裹挟着人影推门而入。
是那些巡逻队的粗壮男子,穿着暗红色的制服,留着不修边幅的胡须,横眉冷对,满脸横肉。他们本来想一拥而入,但很显然这小店根本不可能站的下他们六七个人,只进来两个就已经满满当当了。
“你的店就这么大吗?”为首一个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位,他环顾一周,很显然被房间里杂乱拥挤昏暗的气氛弄得很不爽。
“就这么大?老爷,这已经很大了。您知道在岩洞街盖一间这么大的店需要花多少钱?我已经把几百年的积蓄都扔在这里了。”杀生鱼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巡逻队长。
这时从他身后露出一个硕大白腻的怪头,那是一只大蟾精的胖脑袋,比杀生鱼还大的眼睛好像两盏灯,大嘴巴打开就像个铲子。
他就是这条街的管事人妖精蛙呵哈。
“老爷,鱼头在这里已经几百年了,是个值得信任的老伙计。他这件店的确就这么大。所以如果有个人进来,连藏都藏不住。”蛙呵哈嘻嘻哈哈的打圆场,看得出来和杀生鱼关系不一般。
巡逻队长显然也明白,就这么一个一眼就可以环顾过来的小屋子里的确藏不下人,但是他既然已经进来了,照例还要仔细看看,又假模假样的用手指了指那些箱子和柜子:“这里面有没有人?”
杀生鱼啊了一声,顺手就掀开一个箱子盖子,里面堆了很多破石头烂布头之类的东西,他说:“您是要找一个人吗?如果是个人,我敢保证他钻不进去,但若是个小妖精,比如灰鼠,四脚蛇之类的,那你就要翻翻看了。”
巡逻队长傲慢的瞥了杀生鱼一眼,然后转过身,说了句:“打搅了。”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门口只有蛙呵哈冲杀生鱼咧咧嘴,陪着这几个人又向前面去了。
杀生鱼赶紧重新关上门,上了锁,然后静静听着,确定没有声音之后,又不放心的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看了看,终于,外面空空荡荡连个影子都没有了,他才转过身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说:“出来吧,他们走远了。你还在吗?”
房间里安静的很,并没有人回答或者声音响动。
杀生鱼此刻真的怀疑自己是经历了幻觉,他开始在各个角落仔细查看,纳闷人究竟藏到哪里去了,还是真的幻觉。
背后传来了杜明朗的声音:“我在这儿。”
杀生鱼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杜明朗就直挺挺站在自己背后,手里还端着木碗和木筒,一似他从来没有离开消失过一样。
“我的央金神,你藏哪里去了?你该不会是个法师?”杀生鱼惊魂未定的问。
杜明朗指了指身上披着的披风,直接回答:“我在里面,挂在你的衣架上了。”
“你在……里面?”杀生鱼走过来仔细端详这披风,甚至忍不住用手触摸了一下,“这怎么办到的?”
“大毛兽披风,可以藏很多东西,也包括……我自己。”杜明朗微笑着回答。
杀生鱼的惊喜之情已经溢于言表,这回他把杜明朗请到自己的座椅上,然后坐在杜明朗对面,压低声音说:“朋友,我现在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