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折枝花魁杀(一)(1 / 2)
三妹早已变了脸色,三位姑娘也已开始翻白眼,但顾不全却丝毫没在意,自顾自地说话。
“我如今是真缺银子,着急要给家人看病抓药呐。我寻思着,我也不当娘娘,这张脸多少也能换一些银两回来应急。三妹,定金你先给个八百两就好,五百两也行。”
她看了看三妹,也不管对方面露不悦,又紧接着说道,“唉,尾款多少无所谓了,先给个三百两吧?我真的急用。”
三妹骂了声:“疯子。”将文书扯了个粉碎。
“昨日来了个姓花的,拿二两银子就想签文书换个好看的鼻子,今日又来个名叫不全的,不给银子还想让我们倒贴,三妹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顾不全忙问:“花摇铃也来换颜了?”
“三妹,她就是来砸场子的,甭与她废话,叉出去就是。”
三位姑娘一齐上手,一个揪两个抬,将顾不全叉出门外去,摔她个四脚朝天。
随即三妹一声招呼,绣品铺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不换就不换,干嘛轰人嘛。”
顾不全坐在地上嘟囔,“给个五两也行,好歹让我买些葛花回来给傻蛋止头疼。”
罗敷颜庄前挤满了排队买大美罗敷丸的女子,远远地瞧见这边厢丢出一个女子来,还坐在地上嚷嚷,皆对她指指点点哈哈笑。
这情形比那日花摇铃被轰出罗敷颜庄还要狼狈几分。
她沮丧地想爬起来,却发觉连日来的劳累让她身心惫懒,有种就此躺倒在地再也不起来的想法。
她闭上眼睛努力抚平思绪,再睁眼时,见到的是一只熟悉的带有厚茧的手掌。
“傻蛋。”她唤了一声,止不住哽咽了。
他笑了笑,一把将她拉起来,自此握住了她的手再也不放开。
“傻蛋,我是不是很傻?”
他点头:“嗯。”
她愣了一下,笑了,自嘲道:“我以为自己虽然不是天香国色,但也算足够清秀,不管换颜一事是真是假,先弄几个银子回来再说。却不想,人家连一颗碎银子也不肯给我。”
“你说过,给你百万两都不换。”他小声嘀咕,“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换颜一事,其情蹊跷。”
“是啊,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所谓病急乱投医嘛。明知道换颜一事蹊跷得很,却傻乎乎赶去和人签什么免责文书换颜,妄想从铁公鸡身上薅根毛下来。我真是昏了头,傻得我自己都想打我自己。”
满心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丧,这青州府的人比枫叶镇的不好糊弄啊。
他黑着脸看她:“傻,不是因为换颜,而是不值得。”
“我是谁?不知道。我是好人吗?不知道。我有能力回报你吗?不知道。所以,不值得。”
她停下了脚步,仰面望着他:“不管你从前是谁,做了什么事,我只知道你是傻蛋,永远都是……傻蛋。”
想说永远都是我的傻蛋,但还是咽下了,只说:“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他没有说话,但她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暮春的阳光灿烂温暖,也难得凌岸今日头疼病没犯,神清气爽的。
两人手握着手,也无过多的言语,只是沿着街慢慢地走着。
不知不觉得从东街走到了西街。
才发觉西街的热闹劲不比东街差。
若说东街因为罗敷颜庄的缘故,挤满了爱美的女子,而西街正好相反,人头济济全是男子。
稍一打听便搞明白了,引起如此轰动的,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
从耄耋老翁到黄口白牙,从富家公子哥到赤脚庄稼汉,一个劲地往花魁擂台前挤。
顾不全想起来,易大人的夫人,好像也曾是青州府的花魁,只是如今那副富态相令人无法想象她当年的绰约风姿。
凌岸对花魁大赛不感兴趣,奈何顾不全兴致满满,非要挤到前面去一饱眼福不可。
上一年的花魁名唤落葵,当真是位绝色的女子,那姿容,那身段,不说话就往台上那么一站,便引得台下一片喝采声,银子纷纷砸在她的脚下。
她已经蝉联两年的花魁了,人们都说今年大抵上还是她。
落葵姑娘出自折枝楼,琴棋书画俱佳,尤擅舞技,此时她正在台上翩翩起舞,一条红绫在手似火龙般飞旋,雅致柔美中又带着激扬,众皆惊为天人降世,就连顾不全亦止不住连声叫好。
“这有什么好看的?”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花摇铃大摇大摆地上台去。
“傻蛋快看,是花摇铃。”顾不全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