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16章】出尘白月光(公告)（1 / 2）
“你……是谁？”
“希华, 我叫希华。”
模样的场景, 模样的对话, 切都仿佛昨日重现, 看得灵猫阵忧伤。
“这里是极北之境，你魂魄有缺，子时天地时序扭转, 你才会受到牵引, 误入此地。”与年幼时的小凝青不同, 望凝青几乎是快刀斩乱麻地解释道, “随我来, 我帮你稳定下命魄。”
墨夷雪命魂有缺不假，但实际上是他命魂里的烙印感知到了希华的苏醒，这才循着执念而来。因为雪苍生前最美好的记忆都停留在极北之地，所以梦境呈现的景象也是这里。跟灵猫记忆的样，精致的楼阁，清雅的莲池，还有菡萏般孤寂却动人的少女。
望凝青最终还是取了希华的本体, 为墨夷雪泡了盏茶。
在奏响天地之音后，望凝青的五感大幅度衰退, 虽然在冰雪修养了十七年, 但依旧是伤残身。灵猫看着她面不改色地手撕本体, 只觉得身上隐隐作痛，明明没有爱却能理所当然地做出割肉喂鹰之举，灵猫觉得其他人栽在晗光仙君的身上真的点都不冤了。
待她亲眼看着墨夷雪饮下那杯茶, 残缺的命魂像屋内关上了门窗的烛灯般逐渐稳定了下来，望凝青这才斟酌了言语，将天魔欲要害他之事娓娓道来：“丞相府长子薛瑞与天魔梦喰勾结在起，意图谋夺你的灵根以及躯体，好借此掌控云熙国。梦喰擅长换皮之术，若要对付他，还需徐徐图之，切不可贪功冒进，打草惊蛇。我如今无法就近保护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说完，望凝青觉得没什么纰漏，便起身准备送客，但墨夷雪却突然出声问道：“仙子，你我以前……认识吗？”
在墨夷雪看来，这个出现在他梦境的银发女子仿佛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身白衣，眼覆薄纱，浑身都是离世而居的清冷出尘，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涯，看得见，求不得，令人心焦灼。因为拢了薄纱，她的眉眼朦朦胧胧的，令人看得并不分明，但是仅仅只是露出来的半张脸，已经是世人难以想象的绝色。
墨夷雪不想表现得这么急躁的，事实上他本也不是什么毛躁的人——身为云熙国的二皇子，世人提起他都只会说天资卓绝、心性沉稳。他十二岁那年便被派往边疆，十四岁便能驱除鞑虏，三言两语让冒犯云熙国的来使背生冷汗。即便面对生死，他也很少慌张，从记事那年开始，他便直都是寡言少语、冷若冰霜的模样。
可不知道为何，他在面对这名银发女子时总是无法保持冷静自持的姿态，他的理智在触及她的瞬间，仿佛就分崩离析了。
“此事你无需知晓。”望凝青没打算与墨夷雪再续前尘，更不打算将雪苍的前生告知于他，她不仅不会说，她还要把这事瞒得死死的，谁也别想透露给墨夷雪知道，“我不会害你，但也无法帮你太多，切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去吧。”
说罢，她纤细的食指便在墨夷雪的眉心上轻轻点，墨夷雪挽留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觉得身体坠，而她伫立云端，距离他越来越远。
“希……”
墨夷雪从梦惊醒，坠落的失重感让他猛然坐起身，有些头疼地扶住了额，墨发披散而下，挡住了半张脸。
窗外月华流照，温柔地铺洒在屋，照亮了幔人紧抿的薄唇，以及润着水光的眸。
“希华——”
他嗓音低哑地轻喃，仿佛怀揣着腔芽苗般稚嫩的心事，无法对他人诉说，只能藏着暗自焦灼，其的滋味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她到底是谁呢？墨夷雪微微偏头，近乎失神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
……
搅乱了少年平静无波的心湖，望凝青转头便找上了甘旭，询问起墨夷雪这些年来的过往。
她在昏迷前有特意恳求甘旭保护雪苍的转世，因此甘旭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也将这件事情做得很好。正如望凝青预想的那样，墨夷雪成长的道路相当坎坷，各路妖魔鬼怪尽出，仿佛把他当成了大补的唐僧肉。墨夷雪尚未拥有雪苍那般震慑群魔的实力，却偏偏有着副受过希华仙花灵气浸染的仙躯，只要吞噬掉墨夷雪，想要统炼狱也不再是荒唐之语。
虽然墨夷雪并不知晓，但守光军这些年来为他挡掉了许多灾厄，只是守光军的前身是天兵，跟天魔样受限于人间的戒律，很多事情不好插手，偶尔也会鞭长莫及。丞相府便是其之，根据甘旭收集到的情报消息，望凝青这才知晓云熙国内的政-权片污糟，皇帝不理事，丞相家独大，皇后虽然有心维持朝堂秩序，却到底心有余心力不足，君弱臣强，内忧外患。
云熙国只有两名皇子，墨夷雪的皇兄名为墨夷晟，是个沉迷书法字画不理朝政的逍遥王爷，与当今圣上简直是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后倒是很有责任心，又出身书香世家，颇有大家风范，但除了教养两个孩子以外，她的手段并不足以与丞相府抗衡。以往她垂帘听政之时提出任何建议，朝堂百官都会齐声反对，她若手段强硬些，朝臣便阳奉阴违，骂她牝鸡司晨。
皇后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个清流，生忠君爱国，最是在乎家族名声。皇后过得束手束脚，连带着墨夷雪也处处受到掣肘，直到墨夷雪十二岁那年孤身前往边疆，把持了军权，屡屡立下不菲的战功，这才让皇后的处境变得好过了起来。
危难时相互依存的母子，奚后又更为疼爱这个伴随祥瑞而生的次子，墨夷雪与其母亲的关系自然亲近。母子二人齐心协力对抗朝堂奸佞，这些年来倒也挽回了些颓势，皇帝对这名生而不凡的次子也有期待，承诺在墨夷雪及冠之年，便是权力交接之日。
在这样的环境成长起来的墨夷雪，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
“但实际上，丞相府之所以会发展成如今家独大的局面，应当有皇帝的手笔在里头。”甘旭粗有细，对政事也有着敏锐的嗅觉，“皇帝手的修仙之法，大多是丞相府在民间搜刮来的。对于丞相的野心，他未必不知，但他似乎将丞相府视作二皇子的磨刀石。”
皇帝并不愚蠢，这从他对皇后的选择就能看得出来，明明后宫妃子不少，但真正诞下皇子的却只有清流世家出身的皇后。受身份限制，他并不担心外戚坐大，而大家出身的皇后能教养好孩子，却无法在权势上给予过多的帮助，皇子想要什么，都需要自己去拼搏。
而且，皇帝沉迷修仙并非日之事，但在发现大皇子沉迷书画不堪造就之后，二皇子便出生了。这足以看出皇帝并非如情报上所说的那般不理朝政，他只是化明为暗，评估着手所有的棋子。若是墨夷雪不能让他满意，那皇位之事还有得掰扯。
“磨刀石太硬，也有可能会将刀砸断的。”望凝青看完情报，微微摇了摇头，“朝堂正事，我等不能插手，但天魔寻衅滋事，便是违反了人间的条例。派人监视丞相府，有任何异动，便将消息传给墨夷雪。”
“是。”甘旭应了，他想到了什么，踌躇了片刻，又道，“主，我这些年来让人在东海搜寻，侥幸得到枚扶离果。”
扶离果，生于海上珊瑚宝树，可令人忆起前尘旧事。
只要让墨夷雪吃下扶离果，他便能回忆起身为雪苍的生，重新成为那个被希华爱着的神。
“甘旭。”望凝青听懂了甘旭话语的深意，她眉眼悯然，微微摇头，“我说过，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曾经明明能苟活于世、却偏生选择了慨然赴死的他。雪苍也好，墨夷雪也好，我不能为了己之私就擅自决定他的生。爱或者不爱，都是他的选择。”
她语气淡漠，却有着藏得极为深沉的温柔，甘旭只觉得心口痛，却还是咬牙，道：“可是，您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