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笼中雀（1 / 2）
井中月，笼中雀。
临江市有处依山傍水之地，这个被称为林木镇的小镇依靠苍林山脉而建。
小镇外，留香溪自苍桂山间流出，做为常青河的源流之一最终汇入长江之中流向大海。
苍林山脉因满山珍贵林木而得名，东西连绵数十里，最高峰苍桂峰海拔四千余米。
山间气候常年不定，时而云雾缭绕，时而温暖宜人，时而雨水充沛，多变的天气即使是本地住民也很难预测。
五月初，苍桂山上的空气依旧凉爽宜人，当第一缕晨曦照射进山间，栖息中的万物生灵被悄悄唤醒，开始四处活动，山林之中一片祥和安静，这里也少有人会来。
林间的小径两旁，每相隔不远便会栽种几株药草，这是叶秋阿姨栽种的，说是山中少有人去，环境条件也适宜，若是能让苍桂山上长满药草想来也是挺好的。
因这些药草的缘故，晴空每日清晨都会来此山间采集药草叶上的晨露，一天也未曾有缺。
叶秋阿姨说过，晨露只能在太阳初升至完全升起期间内采集，并且必需是叶片上的晨露自然落下，若非如此便没了作用，而且需每日采集两竹筒的量。
对此晴空心中谨记，可是日出时间只有这短短的两分多钟，刚开始时每日再快也只能采集到半竹筒的量，于是回去便少不了头与双臂各顶一碗水蹲马步的惩罚。
后来叶秋阿姨又要求采集晨露时绝不能有一滴落在身上，这更是让晴空头疼了许久。
虽然他可以撒谎隐瞒，但却从未有过，不过现在十年过去了，对这些要求晴空已然能够轻松完成。
只是，当他想起几年前发现叶秋阿姨并不是将这些晨露用药，而是自己用来泡茶饮用之后，晴空不免叹息，脸上露出苦笑。
林间小径两旁的药草边，晴空双手并用四处采集着晨露，不过两分钟便采集满两个竹筒。
如今的他无论对于晨露落下的动态捕捉，还是身体的反应速度，已然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晴空将装满晨露的竹筒盖好，放在背着的竹篓中，起身看着升起的太阳直了直腰。
“装满啦，去山上看看，或许有成熟的草药，然后再到留香溪捉条大鱼，中午给叶秋阿姨和小烟做道蒜香鱼吃。”
晴空双手搭在脑后，嘴里叼着棵草，哼着歌，不紧不慢的向着山上走去。
每周他都要检查一遍山上药草的生长情况，于是苍桂山也成了他待的最多的地方之一……
东方的太阳完全升起，暖人的晨曦照射进山林中，一个身穿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的少年，背着竹篓行走在林间小路上。
林中有松鼠和鸟儿出现，站在树上朝晴空看去，其中有胆大的松鼠还会跳到晴空的肩膀上，他也笑着掏出口袋中的核桃仁送给对方。
“核桃可是很贵的，每天这样给你们，我可都要被吃穷了。”
晴空说笑道，小松鼠们可不管这些，拿过核桃仁立刻吃了起来，晴空也不在意，平时能说说话的也只有这群小动物们了。
路上有这些动物陪着，倒也没那么无聊了，在林间走了近半个时辰，期间也采摘了几株药草。
晴空来到了苍桂山上一处平坦的高地，有一棵不知年龄的古树生长于此，品种也是独特，无人所知。
古树的树干高大粗壮，枝干如虬龙一般蜿蜒有劲，枝繁叶茂，在地面形成大片的阴影，古树也成了很多动物的栖息庇护所，不过却无人知道它是何人所栽，何时所栽，有人推断此树最少已有千年。
晴空每次走到此处都会休息片刻，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在这里内心可以安静下来，身体放松，什么都可以不去烦恼与忧愁。
“看来他们确实是不会再来了。”晴空喃喃自语道。
看着古树裸露在地上的粗壮根系，有人曾常坐此休息，但如今已是空无一物。
“怎么了吗？”林寂注意到了晴空有些失落的语气，开口问道。
“没什么，觉得有些怀念罢了，昨日历历在目，今日物是人非。”晴空苦笑着回道。
晴空走到古树旁，将背后的竹篓放下，淡笑着拿出挂在腰间的水杯并打开，随后将杯中的枸杞茶倒在了身前的土地上。
“古树爷爷，我又来打扰你了，这枸杞茶是我早上刚泡的，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晴空抚摸着古树的根系，轻声说道。
晴空认为万物有灵，他说的话山中一草一木皆会有回应，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除了叶秋阿姨和林烟，几乎没人愿意去听他说话了吧。
“古树爷爷，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也是一直困扰着我的事，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晴空轻声倾述道。
山间有微风吹过，不时吹落树上的叶子，叶落纷飞，悲凉寂寥。
晴空抬手想要饮一口茶水，一片落叶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杯口，他停顿了动作，看着杯口的落叶。
“井中月，笼中雀，世人逃不过俗世烟火，柴米油盐，修士逃不出一方天地，生老病死，他们笑自己人生可悲，可我，十二年来却连这个镇子都走不出去。”晴空轻笑道，微风吹过，有些悲凉。
“有人说，我本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但我从未怨天尤人，诉说命运不公。”
“我也曾想过隐姓埋名，哪怕躲藏在阴影里过此一生，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啊，所以我不能停留在这里，我会去做我想做的事，我该做的事。”
说话间，晴空露出淡笑带着些许苦涩。
微风将杯口的叶子吹落，一并吹走的或许还有此地的凄凉，晴空喝了一口茶水，沁人心脾，顿时整个身体暖了不少。
“遇事不决，即随本心，古树爷爷，或许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晴空轻声说道，语气沉重却坚定。
绿叶在风中簌簌作响，似乎是在回应，晴空伸手在风中抓了三片落叶，挥手洒落，看着落在地上的叶子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