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叙旧聚饮（1 / 2）

“嗬…赫…”喘息声靠近了，声音透过铁皮门，就好像是什么东西漏气了似的。

那扇薄薄的铁皮门就是这一户唯一的保险，不过就算是贼到来了，打开了这片铁皮门，他们也会因为里面家徒四壁而感到惊讶的，除非他们想把昂贵的钉在地面上的休眠仓给搬走、卖掉。

门开了，门外站着两位军警，一位军官，还有一位街区治安官。

那位军官上下打量了一番菲洛，“什么精锐？你不是说他才四十五岁吗？这样子得有六七十了吧？”

菲洛的双手满是矿尘深染的黑色沟壑，骨瘦嶙峋，骨节突出，小臂像是被砂轮磨过一般，矿尘和皮肤融入在了一起，长期操纵机甲留下的操纵器磨痕都已经被矿尘覆盖。

脚上一双破烂拖鞋，灰扑扑的小腿还能看出从前的训练痕迹，重心转移的时候，那些肌肉就一根根显现，一双膝盖和大腿往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却在短裤下缘戛然而止，掩盖了让人震撼的那一部分。

活像一条在街上游荡的遍体鳞伤的骨瘦嶙峋的老狗。

他用手指着菲洛，两名军警也打量着菲洛，而治安官则赔着笑，看着军官，“就着？他现在不就是一个…”

他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下菲洛，侧过脸去，“一脸衰样的矿工吗？你说他是开采矿用动力装甲的我就信。”

“走了，晦气，我就不指望这个地方会有什么厉害的人。”军官用力指了指治安官，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你给我等着，让我白跑一趟，有你好看的’，军警也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是在为治安官以后的日子幸灾乐祸。

然后他们走开了，就和刚才没有来过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治安官挤出谄媚的笑容，弯着身子送军官离开，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狭窄的转角后，面露阴狠，“什么狗东西？”

治安官路根喘了两口气，放松下来，叹了口气。

“菲洛啊，我对不起你。”

菲洛看着这位昔日的老战友，自费购买的治安官制度套在肩膀上，被尖尖的骨头撑起，在肚子那里空空的，衣摆随风飘动，像个披着床单的稻草架子。

被腿部肌肉撑得紧巴巴的裤子，加上一双最便宜的运动鞋，看上去不伦不类，活是一位被生活蹂躏的干瘦汉子。

菲洛也明白他的苦衷，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举荐自己呢？都多少年的战友了，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也还会义无反顾的为自己挡下致命的炮弹，自己也会为他警戒到天明。

“没事的，路根。”菲洛揽了揽他的肩膀。

“新来的区域官，想找一个人当他的黑手套，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这里有一个冠军驾驶员，他找到我，我实在是推不掉，只能带他过来了。”

路根靠在墙边，摸出软壳的卷烟，皱巴巴的，显然是在口袋里呆了太久。

“巴达洛夫走了？”菲洛用拳头堵住嘴巴，咳嗽了两声。

“被调走了，原因是办事不力，”路根顿了下，似乎是被这个理由噎到了，“tmd！不就是没给上面上供那么多吗？不就是不做那些脏活吗？tmd，还办事不力，他管的这片区是最和谐最安全的！”

他挤出一支烟，想递给菲洛，但是又收住了，自己抽了起来。

“呵，这下没人照顾我们咯。”路根戏谑地说道，说话的时候，他的鼻孔和嘴巴一直在往外喷烟，像一台隆隆作响的柴油机。

路根和菲洛拉远了点距离，把烟往外面吐，尽量不喷到菲洛身上。

菲洛看了看房间里洁白的休眠仓，路根也走过来探头往里看了看。

菲洛叹了口气，“哎，冠军驾驶员现在还在休眠仓里躺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的过来，有些时候我也挺羡慕雨渐的，往那里一躺，就什么事情也不用管了。”

菲洛也靠在潮湿斑驳的走廊墙上，这里狭窄逼仄，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扇门，也就意味着是一户人家，门和门之间的间隔是如此之窄，让人以为自己是不是进入到了门的迷宫里。

“你和霍尼斯特还能坚持吗？”路根吐出一口烟，把自己骨头支起来的面皮掩藏在烟雾底下，就和以前在烟雾中奇袭时一样，他想到这，咧了一下嘴，“你们俩的身体还顶得住吗？还能像以前那样全力迈动双腿穿插敌阵吗？”

“能！”菲洛回答得十分坚定，“可惜现在证明不了给你看了。”

“哈哈哈哈…”两人都笑了。

“我们也好久没聚了，聊聊？”路根弹了弹烟灰。

路根转头看向菲洛，在烟雾里，他的身躯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时的他背阔如熊，动若脱兔，精力充沛，似乎没有什么难得倒他的事情，哪里像现在？

“那我得下去买点好的。”

“嘿！”路根放下夹烟的那只手，按住菲洛，“得了吧，你哪里有钱啊？不养雨渐了？等会我再叫些老战友，等晚点霍尼斯特回来，我们一起聚一聚。”

“好！那我收拾一下。”

菲洛转身钻进了房间里。

路根靠在墙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直到烧到手指头，才丢在地上，用运动鞋碾成粉末。

他看了一眼表，回想了下，突然笑了起来，他想到了以前这帮子战友打闹的趣事。

忽然他又想到了如今愈发窘迫的环境，凭空生出一腔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