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院长（2 / 2）

“院长好，我帮您开开灯吧，天快黑了对眼睛不好。”

“诶！雨渐你来啦？快坐快坐！”

院长从伏案直起身，推了下眼镜，桌案上，是院长手写的孤儿信息表，还有一些整齐放在一旁的申请领养的信件，信件旁，还有一本看了一半的书。

小的时候，李雨渐还不懂事，觉得院长十分死板，及其谨慎地审批那些认领申请，对那些领养的家庭仔细调查，百般刁难，问这问哪，以至于多年以来，很少有孤儿能够走出黑山孤儿院。

那些认领的家庭看起来都是和蔼可亲的，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雍容华贵，除了待人有些高高在上，但是这不是事情是吗？这里那么朴素，和他们格格不入，自视高人一等也是能够理解的罢？

这样子的家庭，似乎是李雨渐日日夜夜幻想之中的家庭，只需要院长和工会签字，自己就能够居住在索罗诺布列的上层区了，进入到那些小说里说的达官显贵林立的环境。

然而，并没有小朋友被李雨渐想象中的家庭领养，甚至在李雨渐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小朋友会被这样子的家庭领养。

李雨渐还记得那位被领养走的小女孩，和自己差不多大，领养她的家庭是一对中年，不，可以说是稍稍显老的一对夫妇了。

他们的衣着和孤儿院楼一样朴素，穿着浆洗干净的白色长袖衬衫，手上满是老茧，背也驼了，脸上被太阳晒得发黄发亮，还有许多陈旧的划痕，李雨渐摸了摸脸庞，知道，那是玉米叶子才能割出来的狭长划痕。

李雨渐那时候，和其他小伙伴一样，趴在孤儿院楼大门框上，看着那对夫妇一脸慈爱地轻轻拉着小女孩，一人一边，轻轻地拉着小女孩的双手。

而小女孩脸上既有笑容，又有对未来未知生活的迷茫，迈着小碎步，时不时回头看向大门的院长和小伙伴们。

“去吧！”院长朝着小女孩挥挥手，用双手摘下眼镜，隐入楼道里的阴影。

小伙伴们闹腾着，有些和小女孩关系好的，抹着眼泪，使劲挥手，其他的也被感染了，顿时哭成一团。

“孩子们，还要上课呢。”院长的眼角和袖子上还有湿痕，搂着孩子们的肩膀回到教室里去了。

李雨渐觉得，那小女孩一定过得很幸福吧？能够让院长和工会签字放人，那伯伯婶婶一定是好人。

李雨渐长大之后，看多了书，见多了世面，从院长那里学到了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有了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

才知道，在索罗诺布列，那些光鲜亮丽的，领养孤儿，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有钱，有科技，有时间，完全可以造一个，为何非得领养孤儿？

院长和工会的人去调查过那些家庭的背景，他们去商业孤儿院领养孤儿之后，培养成黑手套，送去恶劣星球养蛊，参加血腥的比赛，当成玩物，或是假装光鲜亮丽领养孤儿之后再卖给需要的人。

总结来说，就是闲得蛋疼，想玩一下。

院长是孤儿们的保护伞，陪着孩子们成长，他是真的灌注了心血在孩子们身上。

孩子们都知道，都在床边的窗外看见过院长，奔波回来，已经是深夜了，老妈子们留的饭也已经凉了许久了，还有那处理文件长明的灯。

这也大概是李伯和老妈子们留下来的原因吧？

然而，孩子们总是要长大的，到了限定的年龄，就算再怎么不舍，李雨渐也只能离开孤儿院自己打拼了。

院长也和工会一起，给李雨渐找了一个矿工的活，离孤儿院近，晚上可以回来休息。

不过李雨渐后面从孤儿院搬出去了，自己一个人住，他心中有些计划，在孤儿院里无法实施。

李雨渐和院长隔着桌子，坐在了椅子上。

“雨渐，近来过得怎么样啊？”

院长和蔼地看着李雨渐。

李雨渐回过神，摸出了装有眼部按摩器的小盒子，推给院长。

“过得还挺好的呀，院长，这是给您的。”

“哎哟哎哟…”

院长来回推了下，硬是没推过李雨渐，就收下了，板起脸，对李雨渐说道。

“雨渐，下次不要了。”

李雨渐嘿嘿地笑了起来：“这不是心中有院长嘛！”

“嗨！多陪陪你的弟弟妹妹还差不多！”院长仔细端详了一下李雨渐，“雨渐啊，如果你觉得辛苦了，就歇一歇吧。”

院长在李雨渐脸上，看见了那些伤痕，那些被矿石割开的伤口，在手臂上和腿上看到那些使用操纵器而产生的挫伤，有些黑黑的矿尘渗进了关节的褶皱里，长期的劳动让李雨渐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院长握着李雨渐粗糙的手，叹了一口气：“辛苦你了，孩子，你会不会恨我。”

“不辛苦，院长，我怎么可能会恨你？”李雨渐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院长问的这个问题，有些让李雨渐一时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