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地表（1 / 2）

“起床了！起来吃饭了！”

李雨渐把他们一个个扯起来，可不能不吃饭啊！不然下午工作的时候，就很容易低血糖，浪费时间又妨碍自己赚钱，说不准进医院了还倒扣七百。

工友们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强行打起精神，从好像被人锤了一拳打出了一个凹坑的消毒柜里拿出自己的餐具，去大锅里打饭。

大家伏在长桌上，手肘撑着桌面，双手颤抖着，拿着勺子也抖，拿着筷子也抖，拿着叉子也抖，要不然就是像高ping战士一样，动作一卡一卡的，那些都是用太多冲击钻的后遗症。

还有的新来的工友，可能之前没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伏在碗前面，张着嘴，手只能轻轻地动一下，嘴无意识地张合。

碰到这样的工友，一旁的同事就会帮忙喂一下，这可是把人给打傻了。

那工友向帮忙喂饭的同事投入感激的眼神。

“报纸来啦！”一位工友欣喜地说道。

他拧开了油烟管道一旁的金属管的阀门，从洞口里掉下来一叠报纸，大概有几份。

工人们都围了过去，把报纸分好，铺在桌子上，一边看报一边吃饭。

报纸的标题是举着锤子镰刀交叉的劳动人像，看不出男女，充满了力量感，背后是齿轮和麦穗。

后面还附了一行小字：“新加声明，为了避免新人民军军政府搜查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请阅后销毁。”

大家伙儿刚看封面第一版，政策快递，就已经惊呼出声了。

“你们说说！这《税目条例试行办法》，不是！这怎么又加税目了！？乱七八糟的课税不是已经够多了吗？！还加商品税，农业税？所得税！？”那名工友看着，饭都忘记咀嚼了，从嘴里往碗里落，“这样子搞，那岂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涨价了？”

“钱也少挣了…”他身边的工友伸着脖子，喃喃道。

“他们还要把税目用在索罗诺布列大改造项目上，你们知道什么是大改造吗？”那工友指着报纸内容，环顾四周，视线所及，众人皆摇头，除了李雨渐。

李雨渐伸着头，专心地读着报纸，解释说：“前几期报纸，政府板块有过几条申明，分别是，为了稳定并巩固政权，改变治安状况，激发城市生产潜力，然后最近才引出这个大改造计划的，新人民军军政府想要把索罗诺布列打造得固若金汤，以防止索罗企业集团或其他政党夺取政权，战争委员会签发。”

“可以呀你！这都看到了！”一旁工友调侃道。

“跟你闹呢？我夜校白上的？虽然我睡得多…”李雨渐打趣道。

“哈哈！”工友们都笑了。

一旁工友打断道：“如果你少睡一点，估计就可以去工会上班了！”

“哈哈哈…”

然而，这气氛也仅仅是放松了一瞬，李雨渐接着解释道。

“我记得上个星期有一小板块是介绍大改造计划的，上面有几点，将索罗诺布列城区全部军事化改造，建设反宙域炮防空系统，修建紧急反应性壁垒网格网络等。”

大家面面相觑。

“反宙域炮我能理解，但是其他的又是什么？用意如何？”一位工友喃喃道，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接下来的内容让人揪心。

“《关于星际农产品出口的提议》，《星际农产品出口促进草案》，《关于加大力度收购农产品试行办法》！”那名工友看向和他共读报纸的另一名工友，“这说的是什么！怎么会有人说：‘索罗诺布列粮食供应保障已经解决，应加大力度出口粮食，以换取索罗诺布列紧需的物资’的！？还要建立几座超大型粮仓，统一收粮统一管理。”

另一名工友满脸凝重，“我说怎么最近粮食老涨价，都囤积，都出口了，能不涨价吗？他们凭什么觉得我们的粮食够吃的？”

“《加强对社会面管理的提议》，《加强对新闻报刊管理的提议》，《加强对文化产业…》啊这…”那工友无语凝噎，“加强对游行活动、新闻报刊、小说、音乐创作等的审查审批，什么都加强了，什么都要审查了。”

“怪不得工会会暂缓罢工，新人民军军政府开始紧缩了。”大家叹了口气。

大家往后翻动报纸。

“《关于罢工游行的几条说明》，索罗诺布列总工会（以下简称工会，第一，罢工是以广大工农的利益为目标的！第二，我们坚决抵制任何行为的暴力活动！第三，我们一直努力寻找一种解决办法…能够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力量…”

“《关于工会接下来发展的规划和目标》，第一，大力发展成员，先要质量，再要数量；第二，由明面转为地下…新人民军军政府已经对我们表现出了反对的态度…我们需要更加谨慎的发展；第三，宣传阵线持续发力，我们都是从索罗企业集团过来的，都明白那时的坏…然而现今新人民军军政府想要走索罗企业集团的老路…”

“这是十分激烈的批判了啊！”工友感叹道。

再往后翻，就是一些趣闻，还有一些针对工人农民的健康常识科普了。

大家看完报纸，表情凝重，都觉得，索罗诺布列的氛围不像以往看上去的那么清明了，它现在就像一汪潭水，表面平静，实际上底下暗流涌动。

报纸被烧成灰烬，冲进了下水道。

大家勉强扒完饭，把脏碗放进玻璃已经碎掉靠镀层勉强粘住的洗碗机里，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起——床——！”

那烦人的监工把灯打开了。

“快点起来干活！快点！别偷懒！”

他把所有人都扯了起来。

“再慢点！再慢点就让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