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十八相送（2 / 2）

说完老头匆匆出了门。

晚上很晚的时候，老头才扶着腰回到铺里，端起桌上的茶碗咕嘟咕嘟灌水，见老头喝完，怀安赶紧又倒上一碗。

“师父，怎么样，找到多少人了？”

“十……十六个！其中有两名乐手，现在闲赋在家的男人太少，我也是跑了几十家才凑齐这么多人。”

怀安扶着老头坐下，给他捏了捏肩膀放松放松。

“十六个人差不多够了，把咱们爷俩算上凑齐十八人，明天来一出十八相送。”

“十八相送？这又是什么？怀安，你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怀安神秘一笑，“师父，到了明天您就知道了！”

“小子，跟我还卖关子，哈哈哈……好吧，那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

“放心吧，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借了五辆平车，院里的东西肯定装得下。”

次日，唢呐手和吹笙手早早就到了铺门口。

昨晚师父跟他说，这蕃安城送葬吹的曲都是千年不变的《大出殡》，毫无新意。

怀安心里就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在哀乐上搞点创新，他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一首曲子。

“两位师傅，百鸟朝凤这首曲子你们可曾听过？”

两位皆是摇头。

“如果我把曲子哼唱出来，你们有没有把握在两个时辰之内把它学会？”

两位还是摇头。

“每人加二十文！”怀安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那可以试试！”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怀安把百年朝凤哼唱了一遍又一遍，口干舌燥，喉咙冒火。

好在两位师父也挺给力，学了个八分像。

“就这么着吧！有八分像就成！”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另外的十四个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怀安借来的五辆平车，一辆用来拉棺材，其他的用于拉后院的纸扎和其他东西。

准备停当之后，孝子赶着车也来到铺门口。

十八个人，一头猪，六辆平车在孝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城东走去。

到了孝子家里，怀安把猪兄脖子上套上一圈白布，白布下端挂着一个“奠”字。

接着把猪兄的脖子套上车轭，负责拉棺材车，再把其他的五辆平车一辆接一辆首尾相连，全部系在棺材车后边。

虽然看起来有点滑稽，就像一头猪拉着一辆小火车。

不过这也是人手不够之下的无奈之举。

其他十八人皆是披麻戴孝，除了两名乐手、怀安和老头之外，其余人左右手分别拿着一个纸扎，大小都有，形状各异，各不相同。

棺材抬上车，棺车左右各别站着八个人。

怀安和老头打着白幡站在棺车前，孝子披麻戴孝捧着遗像紧跟在两人身后。

时辰已到。

唢呐和笙齐齐奏响，呜呜咽咽，响彻天地。

送葬队伍逶迤缓行，来到蕃安城最热闹的街道。

死者为大，行人分站在道路两边，让开一条道，驻足观看。

白纸漫天，庄严肃穆。

满满当当五车的陪葬品，何等的排场。

“周老哥，一路走好！”老头喊了一声，声音高亢凄凉。

“周老爷子，一路走好！”怀安带领众人一齐喊道。

孝子再也忍不住，捧着遗像，穿过漫天飞舞的白纸，来到棺材前，失声痛哭。

“爹……”

唢呐声声吹断魂。

行人纷纷落泪，感叹父子情深，感天动地。

同时也对这种新奇的丧葬形式产生了兴趣。

队伍一路来到城西，青云山山脚。

棺材下了地，烧了所有陪葬品，填土埋棺，山脚再添一座新坟。

孝子抱着墓碑痛哭，众人没有催促，默默站在他身后。

一切完毕后，众人磕头向死者告别。

回到孝子家里，众人领了钱，说了几句安慰的暖心话，各自散了。

怀安和老头以及猪兄，则帮忙收拾收拾灵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孝子向二人诚恳道谢，并多付了五百文作为答谢，两人推脱不过，只好收下。

自此之后，这新奇的送葬形式，算是打出了名堂。

老头的铺子生意又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