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流【修文】(1 / 2)
群情激昂。
此刻,一个年轻男声适时加入了谈话:“此事因我而起,可否容我说几句?”
说话间,银发青年束马尾、着西装的身形,出现在会议室中。
蓝衣老头一愣:“非授权的全息信道确实屏蔽了。”
“当然,我现在在琉璃京。但有没有可能,出现在此处的……是经过折叠的时空,而并非影像?”男人笑了笑,“我是杜尔森·图维亚,图维亚家族的四子,为表诚意,特来相见。”
蓝衣老头不信邪,尝试用文件夹甚至桌上插花的花瓶去遮挡银发青年,全无效果,无论怎么遮挡,青年的影像会无视物理规律出现在他们眼前,就好像……他们这个时空,才是影子。
“别试了。”赤衣老头喝止,“琉璃京本就构筑在折叠、反射、投影的时空之上接近百年,我们这点机巧,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您是行家。”杜尔欠了欠身,打了个响指,光屏上监控的恒星工程外,球面天空一般的量子炮,在虚空中浮现出来,如同噩梦。
“琉璃京的一切,都可以在星空长廊任意点投影……包括武器,比如现在。”青年笑起来,一双细眼森森,“毕竟,这里还是我家的领地。”
长老会一时整肃,彼此交流过后,青衣长老问:“你来干什么?”
“说服你们帮助我。”杜尔森耸肩,“当然,如果说服不了,我不介意以德服人,物理。”
老头们对视一眼,青衣老头缓缓开口:“我们不会参与星际战争,无论以何种理由。”
“别误会。”青年不以为意地一笑,“我不是让你们来帮助我夺嫡的……抱歉,方才私自听取了诸位的会议内容,不得不说,你们对我的调查还是很到位的。”
一时之间没人接话,他自顾说了下去:“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图维亚的三堵墙吧?幻象、穿梭、永生。”
“我需要你们帮我,毁掉它。”
“为什么?”在座不少长老脸色已经变了。
“亵渎……这种涉及你们祖先一代神明的事情,你不应该向外乡人祈求。”
“我们并未进入你的恒星工程,而且,我们可以抵抗蜃域,当真动武,你占不到什么便宜。”
“量子炮对于流亡者,或许是小儿科。”杜尔森话锋一转,“但是呢,图维亚最近输掉的两场星际战争,摊在各位头上,你们也有信心全身而退吗?”
“你什么意思?”蓝衣老头有些生气,“血祭是禁止……”
“我祭了又如何?两场战争的献祭后,我现在掌握的力量……再度献祭你们,不过随时随地。”
“你!”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对峙片刻,杜尔森再度扬起他那无懈可击的笑容。
“放开顾陵,管事的都过来开会。当然,不愿意的,可以离开。”他咬文嚼字,彬彬有礼,“放心,恒星工程外,专门开放了流亡者的救援通道,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可跃迁黑洞前往。”
篝火在原地爆成蔚蓝群星,从鸿手中升起,穿过飞梭,点燃工程外,公约中协定的难民通道标记。
鸿脱下双手的手套,交还杜尔森,那手套不知什么材质,莹莹如雪,却可耐上千度高温。
她转过身,对准身后无数光屏:“我已代表露营地,申请重启了难民通道。诸位,通道外就是自由,留还是走,自己决定吧。”
光屏上,那些旁听了整场会议的流亡者上前。随着第一个白发女人将手按向篝火,她的身份id在空中爆出一团蓝光,随后身形彻底消失:离开露营地后,新的id将由新的露营地赋予他们。
几乎每一个离开的人,走之前都会冲她挥手,虽然她平日极为生人勿进,然而绝大多数流亡者都记得,她为了露营地的生存进行的每一场历险。
……但看见她身边的杜尔森,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原地啐一口。
在杜尔森的胁迫下,长老会的最终决议是,解散露营地,只保留拳头部队执行计划,让大多数人选择生路。
三小时后,火光渐次熄灭,鸿抬起眼,掌心的实时光屏人数从8745掉到了268,七成的人已经离去,从舷窗望去,天际如此空洞而深邃。
人慢慢聚拢在光屏前,绝大多数都有伤残,不论男女。
他们已经带上了七色的袖套,不同的配色预示着各自的分组。还剩下一部分没有带上袖套的,千人左右。
“好了,我宣布一下分工。”杜尔森敲了一下手杖。
“带上七色袖套的,分别由该颜色对应的长老带队。其中。赤组蓝组经恒星工程前往长廊边境,赤组伪装逃难流亡者请求内森达家族接收,蓝组趁机获取内森达家族恒星集群的数据;黄组绿组橙组随我回琉璃京,黄组破坏老爵士与西比拉的协议签订,绿组加入琉璃京的道路安保,橙组协助筹备舆论攻势和继位仪典;青组紫组去往长廊中心,青组攻击米尔扎发令的参数信道,紫组参与地形改造,阻碍米尔扎继续扩大风暴范围。”
“剩下没有分组的。”他顿了顿,“鸿带队,你们需要回到蜃域,等待莎伦入口的开启。”
鸿皱眉,这个提议在会上遭遇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
即便对于鸿而言,穿越蜃域都是极高难度的事。她在会上直言,她没有带领这么多人依旧幸存的能力。
对此,杜尔森只是摇摇头,好整以暇地微笑,“我不需要你们穿过它。24小时,只要你们能够在里面待够24小时,就对我的计划起了关键作用。”
此刻,她站在主舱的主光屏前,凝望着这些愿意把命交给她,陪她血色棋盘上共舞的男女,安静了很久,然后轻声说:
“我会带给你们胜利,但这一次,除了胜利之外,我没有任何把握。我甚至保证不了你们还会活着。”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众人抬起头看她,不知是谁起头笑的,越来越多的人,在她面前咧开嘴,那一双双悍然的眼睛里,充盈着旺盛的、嗜血的本能。
“怕死的人,早就死掉了不是吗?”
“别拿死来吓唬老子,当我是那些摸个枪都要尿裤子的新兵蛋子吗?”
鸿:“……”
她苦笑一声。
“鼓舞士气这种事一般不是顾鸿来吗。”身边的大副突然想起什么,幸灾乐祸,“人呢,判了多少年?”
四周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大家是看着顾陵在会议刚结束就被拖进小黑屋的,想想就刺激。
“呵,他啊,自从认识了杜尔森,现在一步登天,不想努力了。”鸿面无表情。
一片哗然。
忿忿有之,尤其是浓眉大眼的大副:“他凭什么?我长得都比他好看!”
羡慕有之:“这就少走二十年弯路了?深藏不露啊,他就是流亡者第一周立波吧?”
讥讽有之,“他有特别的九转大肠吧。”
“意见一定帮众位转达。现在嘛,还是得留他狗命……哦,飞上枝头命,干活。”鸿抽了抽嘴角,抬起手腕,一刹那,所有留下来的人,掌心都同步跳出了植入的光屏,上头只有一个幽蓝的数字,48::。
她敲了一下,数字开始跳动,47:59:59。
“出发!”
顾陵此刻一朝得志,相当猖狂,菊花朵朵开呀开,也不怕脱肛。
他正作为‘渡轮事件亲历者’,拿着杜尔森给他瞎编的身份接受访谈。
……就是这个访谈,看起来不是很正经的样子。
在《强人工智能的伦理治理初探:人工智能犯强奸罪该被判刑吗?强奸人工智能需要判刑吗?》的大红横幅下,精神小伙一身剪裁合身的老式西服,小金丝眼镜一戴,面向隔壁的愣头青记者,儒雅随和,张口就来。
“……是的,对人工智能的伦理治理应当如何纳入社会框架,需要全社会更广泛的意识凝结,而治理框架的设立,应当在更广阔的语境下被诠释为一种权力组织形态下放的治理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