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光棍逗闷混时辰(2 / 2)
“不管轮到谁,都不要贪喝。第一轮嗅一嗅,第二轮舔一舔,第三轮才能小啜一小口。各位管住自己的嘴,确保人人均匀。”
一路穷开心,光棍逗闷混时辰。离潼关越来越近,但是四十个来自沛县的苦徭就要无饭可吃了,因为赵高以秦二世的名义发令,所有地方送来修建阿房宫的苦役,不得食咸阳方圆百里内的粮食,违者死。
这是什么律法。自古有打罪杀罪,没有饿罪呀,何况徭役怎么能加上饿罪。又想马儿好,又强迫马儿不吃草,哪来的好事?
天天打野味吃,粒米不进日子长了必定肠胃溃烂,已经有人因胃溃阳穿孔而痛死在路边了。
眼见着春去夏来就要进入雨季,打野味也难了。不吃怎么能按时到达骊山?躲在无主破茅草屋内的刘季摇头说:“外面小下,里面大下;外面不下,里面滴达。”
“哥哥。看来这趟出来,只有你与鄂校尉能活着回去了。”樊哙抹一把泪说:“俺等非饿死在路上不可,既使有活着到骊山的也要因误期而遭诛。”
“男儿有泪不轻弹。”
“哥哥,要是能轰轰烈烈死而留名,小弟眼都不眨一下。但是枉死无益,这么死了,太窝囊了。”樊哙大骂:“怎么本朝征徭役没完没了呢?人都死了,谁给他们这些新贵交人头税?”
灌婴赞同说:“是啊,俺百姓走到哪都逃不了无休止的徭役,只分早晚,没有例外。”
“只是早晚不同。”刘季看着刘信说:“作为叔叔,老子保尔逃避了这么多年的徭役,却还是没逃过,而且这回服的是九死一生的皇家苦役。”
刘信只是哭泣,心里可能没有对过去的感激,有的是对这次三叔没能帮上忙的埋怨。这就叫小人,只记人过,不记人恩。
周勃在旁劝刘信:“尔三叔为尔尽了他最大的力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老子对不起大哥的在天之灵啊。”
“刘亭长。”奚涓问:“如果俺们因误期而遭诛了,你还回得去吗?鄂校尉,你能无事回到沛县吗?”
“回去有没有事本校尉不知道,不过本校尉可以确定大秦律法没有一条有追加押送军士罪责的。”
“鄂校尉,路上死了两个,你能推得了责任,那跑掉的仨,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这位青年什么意思?”
“要想什么事都没有,鄂校尉与刘亭长一道领着俺们逃了,逃到皇帝老子管不着的深山中占山为王。”
“占山为王?那叫落草为寇。”
“鄂校尉。”一直没说话的刘季说:“自始皇帝实现大一统以来,赋税年年加重,徭役年复一年,人口逐年减少,长此以往恐怕俺俩这样吃皇粮的小吏怕是也逃不了一劫。”他盯着鄂千秋说:“鄂校尉呀,尤其这样赖活着,不如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快快活活过几天好日子。”
“既然刘亭长有此想法,在下愿意跟随。”
“怎么好意思耽误鄂校尉的前程。”刘季摇摇手说:“鄂校尉不要为俺们担天大的风险,尔领着尔的兵卒兄弟沿原路回到沛县,而后在县令面前将所有责任推给本亭长。”
“刘亭长有家室还有侄男侄女一大家子需要照顾。不如你沿原路回去,在下带着众兄弟找个荒山落草。”
“三叔带俺回家吧。”刘信插话说:“鄂校尉本来就是带兵的,他占山为王能多活几日。三叔至今只带过吴阳与陶舍二名兵弁,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
“刘信呀,俺的大侄子,做人要讲良心。”刘季压着火说:“为什么要人家鄂校尉为俺们担当?误期者死指的是俺们服役者,活不下去的是俺们,能勉强不死的是他鄂校尉,押解军人只罚钱。”
樊哙插话说:“大哥是俺们的主心骨,只有大哥在,俺们才能在大山深处抱团取暖,活到花开又一季。鄂校尉只可成为俺们的朋友,不能成为俺们的大哥大。”
刘季对鄂千秋说:“就听樊哙的。”他将剩下的钱掏给鄂千秋说:“钱对俺们这些将来的山贼来说没有用了。你带着兵卒走吧。”他拉过吴阳与陶舍交给鄂千秋说:“帮他们俩平安度过此难。”
“这一别不知何时能与刘亭长再见了?”
“天不作美,俺与尔这辈子的缘就此到头了;天可怜见,俺们这辈子定有重逢日。”
“就此别过。”
“保重。”刘季看着鄂千秋与吴阳、陶舍他们的背影对众人说:“尔等有谁知道俺们的活路在哪?”
“俺们往回走,到砀郡的芒砀山落草。”孔聚献计说:“做山大王离家近肯定不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离家远了也不行,强龙不压地头蛇。”
“芒砀山既不是窝边草,也没有先入为主的地头蛇。”刘季点头说:“俺们就地调头,到芒砀山落草。”他走着走着想起什么似的对大家说:“大伙听好了,以后的路是自己选的,尔等中谁要是想回家的,不强求。”
“尔要回家。”
“小子找死。”刘季停下来,打着刘信的脑袋说:“尔回家怎么活?”
“俺想妈妈。”
“尔作为近三十岁的男人,养儿子的人了,离了妈妈想家?”刘季踹一脚刘信骂:“没出息。要是给尔个皇帝当,尔不会比傻子秦二世强哪去。”
“亭长,俺们可以回家吗?”
“可以,尔等回去要是被官府抓了,别供出老子的去处。”
“这个自然。”
刘季对刘信说:“实在想回家的话,记住老子的话,晚上进家,白天躲起来。让尔的爷爷养着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