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动声色定风波(1 / 2)
“叶帮主!恭喜恭喜啊!”
“叶家主,家门有福,绵延悠远啊!恭喜了!”
“叶老弟,不声不响办了大事,不愧是你,厉害啊!”
不同的称呼,不同的言语,不同的笑脸,共同撑起了叶家今日喜气洋洋,高朋满座的氛围。
叶文和亲自站在门口迎宾,笑容满面,让人看不出一点心头的忐忑和紧张。
而于家的于宗固则在大厅正中坐着,与夏景昀、白云边等人谈笑风生。
不断有人进入大厅,但都识趣地在知客的引领下转去了一旁属于自己的位置。
偶尔有胆大的,本着混个脸熟搏一把的念头,凑上去打个招呼,但若是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多半只能徒增笑料。
而有资格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的人,自己心头也是有数的,大多也都是熟人,有说有笑地加入了谈话。
众人言笑晏晏,传出阵阵爽朗的欢笑声,就仿佛这是个合家欢的宴会场,看不出一点水面之下龙首州顶级势力之间的暗流涌动。
“胡家二爷到!”
外面一声唱名,厅中众人扭头,不多时便瞧见一个中年男子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他当先朝着夏景昀行了一礼,半点不见害怕的,甚至带着几分趾高气扬。
夏景昀颔首微笑,放你走了,你还敢回来,看来你是想学学你本家胡汉三啊。
而没过多会儿,外面又响起了另一声唱名,“萧家二爷到!”
夏景昀闻言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头却是微微一动。
萧家的大姐是先皇后,如今撑门面的萧凤山是老三,老二萧凤麟如今就是个富贵闲人。
他原本以为萧凤山会派一个他自己的心腹手下之类的前来,没想到居然派的他二哥。
虽然从地位上挑不出任何毛病,也给足了叶家尊重,但是,萧凤山这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觉得这事儿不足为虑?
夏景昀悄然琢磨着,而走进来的萧凤麟,做派也的确很符合一个富贵闲人的风范,穿金戴玉,走进来先向夏景昀这个钦差行礼然后乐呵呵地朝着众人拱手,感觉像是来视察产业的一样。
随着他的落座,夏景昀默默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除开那些不用太在意的普通官员,龙首州第二、第三梯队的主要家族势力的代表都来了,家主本人和家主代表大概就是对半开。
四大家族之中的另外三家,也都派出了极具分量的代表。
这些人,或许都不会是今日最直接的发难方。
就如同中京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一样,他们通常都不会亲自下场撕咬,而是各自放出豢养的猎犬凶兽,忠诚地执行他们的指令,然后在胜负的关键时刻,云淡风轻地压上自己那关键的筹码。
夏景昀的目光望向一旁,就在紧挨着他们的地方,有几排椅子,那儿坐着好些书生和大儒。
他们身上的儒衫夏景昀很熟悉,他们这个人群夏景昀也很熟悉。
这个人群中,有君子,有赤子,有热血,有纯真,但也有蝇营狗苟、尔虞我诈、臭不可闻.
对有些人而言,他们的学识是他们经世济民,治国安邦的倚仗;
对另一些人而言,那些圣贤教诲、堂皇道理则是他们为人前驱,追名逐利的利爪尖牙。
夏景昀淡淡地收回目光,且看他们会如何折腾这一场闹剧吧。
人都到齐了,时间也来到了仪式之时。
叶文和也领着儿子叶鸣凤走了出来,先和夏景昀无声对视了一眼,夏景昀微微点头,他便带着儿子和于宗固一起走到了大厅正中,三人一起面朝着众人。
叶文和站在三人中间,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
大厅之中渐渐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目光都望向他。
“犬子鸣凤,自幼喜读诗书,勤学不缀,经年亦有所得,今承蒙于家青眼,愿收其入于家书院,成为于家文脉嫡传,此乃犬子之大幸,亦是我叶家大事,能得诸位之贺,感激不尽!”
于宗固也接着道:“于家以文立族,以书传家,亦有传圣人教诲于四方之责。叶家有子,敏而好学,当嘉其行而壮其志,故列入书院门墙,愿其今后勤修学问,承继先贤,弘文广道!”
叶文和后撤一步,将地方让给于宗固和儿子。
司仪便大声喊道:“行拜师礼!”
叶文和跟于宗固的脸上都挂着从容的微笑,心头却充满了紧张。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了,如果对方要阻止,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而世事往往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来了。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且慢!”
接着便是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朗声道:“叶家家主说叶兄苦学不缀,一心向学,我怎么听说,叶兄日日流连花丛,从龙首州城到淮安郡城,再到这楚宁县,到处都是他的相好呢?他一心所向的真的是学吗?”
一阵闹嚷,来自于那些还不知道内情的参与者。
他们面露震惊,惊讶于怎么有人敢在叶家这样的场合撒野,更惊讶于他们选择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质疑,不怕把叶家得罪死了吗?
而坐在正中的这些真正的权贵,则是一脸玩味的笑容,似乎都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出。
但这还没完,接着又有年轻书生站起身来,“在下亦有疑惑。于先生所言,这位叶公子敏而好学,故将其列入门墙,然这世间苦读之人多也,这位叶公子有何著作,有何名篇,能够让于家直接绕过书院的考试,将其收下并且还列为嫡传?”
有人开了头,反对的声音就像蓄谋已久般直接起来了,“于家收徒,为何不在于家书院之中收,而要不远百里来到这楚宁县叶家之中?于家到底是看中了叶公子的才学,还是看中了叶家的权势?竟做出这等自降身份之事?”
叶鸣凤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就在家中的拜师,依旧会招来这么多的非议。
他甚至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正是当年羞辱打击他的众人中的一个!
而对方,正拿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他,目光之中仿佛在说!
叶鸣凤气得身子微微颤抖,牙关紧咬,拳头悄然在袖中握紧。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两年多了,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荒唐!”
就在这这时候,一个人,本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本着提前答应好的任务,站起身来,沉声怒斥,“今日群贤毕至,共襄盛事,此间竟能听见如此粗鄙之言,尔等是何居心!”
“你谁.”那个领头的年轻人不屑扭头,但当他瞧清站起来的那个人的面容时,他怂了。
这位,怼不动,也不敢怼。
“白白大人何出此言?”
白云边冷冷道:“你说这位叶公子最近流连花丛,不一心向学,谁告诉你这二者不可兼得的?若是不可兼得,风流才子这个美誉又是如何来的?在中京城有几个才名远扬的读书人不是青楼座上宾啊?连中三元的夏大人,那更是逛青楼都不花钱的人,你能说他不是一心向学,不是才华出众?你蓄意将这二者联系起来,以图中伤叶家公子,你是何居心?!”
白云边的喝问带着今科二甲头名的光环,让那先前还趾高气扬的年轻人嗫嚅几下,回不了话。
叶文和悄然松了口气,叶鸣凤的眼神充满着感激,只有夏景昀心头暗骂:你大爷的,明明是你丫天天去逛青楼,偏偏把我拉出来当挡箭牌,要脸不要!
白云边的输出还没有停止,接着又指着另一个人,“还有你,质问叶公子有什么本事能被于家看重,收为嫡传,那人家能告诉你吗?哪个大家大族,高官权贵没一套自己的选人标准,识人之术,那都是人家的不传之秘,凭啥跟你说啊?而且这是单独收徒,又不是公开考试选拔,人看重哪头,用得着告诉你吗?当初德妃娘娘在泗水州省亲,怎么就慧眼识人,把当时还一无所有的夏大人认作了义弟呢?你不懂,你不懂就对了!等你懂了,你就是这样的大人物了!”
白云边的输出还没有停止,接着又指着另一个人,“还有你,质问叶公子有什么本事能被于家看重,收为嫡传,那人家能告诉你吗?哪个大家大族,高官权贵没一套自己的选人标准,识人之术,那都是人家的不传之秘,凭啥跟你说啊?而且这是单独收徒,又不是公开考试选拔,人看重哪头,用得着告诉你吗?当初德妃娘娘在泗水州省亲,怎么就慧眼识人,把当时还一无所有的夏大人认作了义弟呢?你不懂,你不懂就对了!等你懂了,你就是这样的大人物了!”
“还有你,说什么于家主动来到叶家收徒,就是屈服于叶家的权势,就是谄媚!你脑子怎么长的?你是觉得当先生就要高高在上,就要趾高气扬?再者说,于家身为大儒世家,叶家虽为一地豪强但在文脉之上却远远不如,你觉得叶家公子拜入于家,是该谁高兴,该谁庆贺?要是于家大张旗鼓地来办这场拜师礼,那才是真的谄媚,真的丢人呢!”
白云边昂然而立,扫视一圈,看着那几个低头不敢与之对视的年轻人,冷哼一声,“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能说出这些粗浅言语,还要在这样的场合贻笑大方,还不给本官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