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狗剩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说:“我知道啊。”
“不是,诶,你先跟我走……”
“铛铛姐,我不想你去城里。”
“为什么啊?”
“我怕,我怕你去了之后就不要我和奶奶了。”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和奶奶啊,你们是我的亲人啊!”
“爸爸妈妈也是亲人,他们就不要我们了。”
“我们比他们还亲!”
“真的?”
“亲一百倍!”
“那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放心,你一哭我就知道,到时候我抄上家伙回来帮你报仇,打得他们落花流水。”金铛攥着小拳头,信誓坦坦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白大褂护士掀开偌大房子中的某块白布,露出金铛僵硬的脸,脸上挂着的是梦中的笑容。
“呜啊——”寂静的房间里,哭声向四面传开,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地顺着下巴打到白色裹尸布上,透出金铛没有温度的尸体。
医院的太平间,更像是一条黄泉横在生死之间,无论再怎么哭喊,彼岸的人再也回不了头。饶是如此,狗剩的嘶哑着喉咙的呼唤,震撼房间,不断回荡,但冰冷的尸体无论再怎么浇灌热泪也只是沉默以对。
钱争强轻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我们一起送送铛铛姐,陪叔去走走手续。”
粗暴地一把将他按到自己怀里,钱争强就这么拉扯着走出太平间,不管怀中如何挣扎,如何敲打。
“哪位是金铛的家属,请在这里签个字。”
钱争强拿起笔的手停滞在空中,良久。最终还是蹲下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狗剩哭红的双眼,将笔递了过去。
“敢为,你已经是大人了,你爸妈给你起这名字就是希望你敢作敢为!现在人已经没了,你要是还想帮铛铛姐,就在这签个字,我想能送你铛铛姐一程的人也只有你了。”
狗剩不断抽泣,但还是牢牢接过了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签下了“金敢为”。
医生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示意让俩人去领尸体。钱争强抚了抚狗剩的短发,与之牵着手在惨白的医院过道中相互搀扶。
“那个小姑娘没了。”
听着过道里有闲着的实习护士在私语。
“唉,是啊,多可人的小姑娘啊,年纪轻轻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父母肯定要伤心死了。”
“对啊,而且,我和你们说啊,这孩子肯定来自哪个穷乡僻壤。”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哼,我给她换药的时候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她说:‘狗……奶’。”护士用干嗓模仿者,又突然被自己滑稽地模仿给逗到了,莫名地笑了起来,“怕是回光返照了才能吐出几个字,居然喊着要喝狗奶,你说可笑不可笑。”
“哎呦,你这臭小子怎么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