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度过寒冬(1 / 1)
项工重视的不得了,甚至可以说吹嘘的不得了的几个神秘的工件一直在摸索中加工着,干一干停一停,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光是内表层的焊接就进行了好几遍。一开始焊接时,辛师傅说:“焊层让它厚一些吧。”项工说:“不用,焊那么多没用。费工,还浪费焊丝。”就这样按照项工的要求焊了一遍,焊完后送去加工。工件回来后发现内壁一块亮,一块黑。很多地方连焊皮都没碰着。接着焊第二遍吧。又焊了薄薄的一层。再送去加工,又出现很多黑皮。运了回来,接着焊接,又是薄薄的一层。再一次的送去加工,还是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黑斑。项工一看有点傻眼了,这件活怎么焊了四遍还不行?真是见鬼了。别说是星星点点的黑斑,就是有一个点也不行。这是绝对不行的,就是加工有毛刺都是不允许的。对于光洁度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到最后磨削以后会达到镜面一样的光亮度。现在这种情形哪行呢?没有办法最后再焊一遍吧。
就是这么一个工件焊了四次,加工了四次,又磨了一次。
假如说在焊接之前用内卡钳或内径千分尺将内孔在不同部位分别测量一下还能出现这样的问题吗?第一次没有测量,那么第二次经过加工以后有了一侧的基准便于测量了为什么还不进行测量呢?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或者说换一种方法,在第一次加工前进行一次内壁车削加工,车到没有黑皮为止,然后再根据要求进行接连的几次焊接还能出现这样的问题吗?耗费工时之多是难以想象的,发生的加工费用也是难以想象的。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这样一件没有实施的事情。一天经理和项工在技术室里很不满意的谈起了这批工件的加工问题。经理十分生气:“这种活怎么能焊接四遍,加工四遍,怎么回事?哪有这么干活的?行不行?会不会干?不行就走人。真是耽误事。”项工打着圆场:“第一次干没经验,以后就好了。”他这一打圆场分明是嫁祸于人,把责任都推给了焊工,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经理说:“不行就罚款,这样干活不行。”说罢两个人神秘地相对诡笑了一下:“要不然试一试?”项工抿着嘴只是笑,没有吱声,也算是一种心照不宣吧。
更可气的是经理把小闫叫进了技术室:“你要是用点心,这台自动焊焊机能不能掌握?”小闫顿时一愣,不知怎样回答。简欣听到这句话觉得有点恶心,赶紧推门出去。这样的话是不能听见的。但只是这一句就已经表达得明明白白了,还用过多的语言吗?但不知怎么没有实施。是小闫还有些自知之明的人性保留着对于一些事物的清晰态度呢?还是经理有所忌惮呢?还是他觉得荒唐收回了异想天开的想法呢?
事情是极其可笑的。经理只是单方面的直观地看待这些问题,而没有询问电焊工师傅,不知道焊接工艺是怎么制定的,是谁制定的?首先分析的应该是焊接工艺是否存在问题,然后才是焊工的技术问题。他却完全搞错了,来了一个本末倒置。你花多少钱雇的焊工你心里不知道吗?你这点工钱雇的焊工应该达到什么样的专业水平不清楚吗?要想用一个全能的焊工,就是再加上一倍两倍的工资也很难。这纯粹是花小钱使用大工匠。再说了,现在的两位焊工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问题不是出在焊工身上,而是工艺制定者的胡乱指挥。要知道这个工件是由自动焊的焊机焊接的,和焊工的焊接手法没有太大关系。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你以前用的是什么样的焊工你不知道吗?以前动不动就外雇焊工来帮助焊接,现在什么时候请别人来焊接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得无厌真是商人的本性。利欲熏心的人幸亏没有采用罚款或换人的措施。这种想法也就自生自灭吧。这样反倒留住了两位很不错的焊工。
原本以为利润丰厚的这批活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才发出去,一直没有听见项工谈起过它的加工费回来没有。这对于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自吹自擂的项工来讲是很不正常的。一定是哪里又出现了问题。但有没有赔款呢?这件事也同样的不知道。
残冬就要过去,天气一天一天的暖和起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也有了清新的感觉。熬过了一个冬天的人们在这季节交换的时候是多么的希望多吸进一些新鲜的空气呀。然而进了封闭了一个冬季的车间感到还有一股霉腐沉闷的感觉。
身强力壮的人们是宁肯冷些也要清新些。开始打开尘封了一冬的窗户。首先在背角的地方打开了第一扇窗户。这扇窗户交换着室内外的空气,使它流通起来。这扇窗户就这样一直开着,打开了就不愿意关上。
夜间十点多了,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时候,只听见一阵声嘶力竭的猫的嚎叫,这种声音是轻易听不到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鞋疾步出去。可能是听见了开门声,一只大白猫急速的从窗口逃走。睡眼惺忪的还没看清它的样子,已经无影无踪了。片刻的惊愕,赶紧退回房去。夜间的车间里还是那么冷,穿着一套衬衣很难抵挡初春的寒气。
这样的事情一天天的多了起来。声音从远到近,简直是得寸进尺。逐渐发展到从楼梯的缓台那里叫起来,就像发生在头上,声音更是刺耳。真是可恶至极,连睡觉都不得安生。每当打开房门的时候,那只雪白的肥大的野猫扑腾腾的从防滑钢板做成的楼梯上急速的逃下去。不知是跳下去还是滚下去。当简欣看仔细了的时候,只是见到了奔腾的四蹄和微弓着的腰身。最后只剩下圆圆的屁股。那奔腾的样子不亚于飞驰的野马。
时间长了,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管它们了,只是家猫挨点欺负遭点罪。第二天也没什么变化,家猫身上也不带伤。时间久了可能是它们混熟了,再也不容易听到那种吓人的嘶叫声。这样一来二去,这只大白猫也不怎么怕简欣了,见着了也不着急跑了。只要简欣不朝它的那个方向有所动作,它会一直静静地站在那看着他。好大的一只猫啊,圆圆的脑袋快长成方形了。一双眼睛放射着凶光,阴森森的很让人害怕。尽管它那么小,好像随时就会蹿上来咬上一口,或挠上几爪子。看它那架势就像看着一只猞猁,还真不敢惹它。
天气越来越热,打开的窗户越来越多。新来的野猫好像也知道了这里的好处,又进来了两只,其中一只是白猫,带着黄花,很漂亮。本想和它亲近,往跟前一凑乎就跑。那速度绝不比大白猫慢多少。跑起来的样子同样很好看,就像腾云驾雾一样。另一只猫也不知是狸色还是灰色。看那鬼蜮般的样子,两只眼睛就像幽灵一样。没多长时间就看不到它了。
一天无意中和经理聊起了野猫的事情。经理说:“看见就把它撵走或抓住。省的吃咱们的猫食。”简欣赶紧说:“我可捉不住它。这个年纪笨手笨脚的是真不行。”本想说可别把我咬了或挠了,还是没有说出来。经理稍顿说:“要是小沈在这就好了。”谁有什么样的特长和本事真是记得清清楚楚。
家里的两只猫已经是喂得馋的不行,一般的剩菜剩饭根本就不吃。就是喂狗的猪肺子都不吃,还要定时的给它们买火腿肠或小鱼。真是惯坏了。有好多次像以前的猫一样对于摆在面前的死耗子是一动不动,接连两三天都是一个姿势的摆在那里。正像俗话说的那样:“猫不吃死耗子,纯粹是活人惯的。”你说这都惯到什么程度了?
家猫和野猫接触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了一点敌意,相安无事,玩得很好。但两只野猫的眼神还是不像家猫那样柔和,还残留着凶光,没有一点善意。从不和人接触,这种戒备心可能是与生共有的,轻易改变不了。或者是在野外的自然环境中潜移默化形成的。简欣还是尽可能的躲着它。避免着不必要的麻烦。每天天一亮两只野猫就跑得不见踪影,这是贼人胆虚还是怎么回事?
可能真的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也可能在想啥时有正式的户口本粮本多好,那该多仗义。
经理和项工在楼上研究着叶轮轴加工失败的问题。经理又一次提起以前说过的话题,问项工:“上次那根叶轮轴怎么可以干到那种程度?被委托厂家这痛训斥,一点脸面都没有。咱们和这家单位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还没听到这么不好听的话,以后还怎么和人家打交道。”项工撅着小嘴,板着一张粉白的小脸开始辩解道:“这件活咱们是有责任。但话又说回来了,接活时也没有明确的提出验收方案,和技术要求,只是说这个活都看见了吧,就照着这个原来的样子把它恢复上就行。咱们还以为很简单,也没太往心里去。结果就出现了现在的问题。”项工这时候就像还了阳一样,忘记了上次的教训,还在红口白牙的强辩。经理说:“你说没太往心里去这根本不是理由,也不应该这样做。这么大的工件不往心里去本身就是极其错误的。应该吗?不应该。你是技术负责人,对于上次那样的工件应该仔细地观察、分析、研究,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可是结果怎样呢?哪都不合格,简直被人说得一无是处。对方说是恢复上就行这里包含的意思就多了。一个是精度,一个是外观,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材质。结果怎么样,简直是一无是处。连材质都没有检验这样对吗?怪不得厂家发那么大的脾气。”项工辩解地说道:“这件活咱们确实一点经验也没有,这也是一次教训,不是还有一件和这个工件一模一样的活吗?要不这样吧,反正咱们和这个厂家关系还算不错,向他们打听一下这个工件到哪去加工,咱们到那偷偷的学一点艺,争取把下一件拿下来。你看行吗?”
凭着他的一张巧嘴和鬼心思愣是把经理说动了,转移了话题,同时也减轻了经理的怒气。
项工带着辛师傅以委托方的名义跟甲方监督着乙方的加工程序,直至验收程序和标准。而加工方愣是一点不知道,活生生的被蒙在了鼓里,把自己的经验和技术等生产机密一股脑的毫无保留的泄露给了偷眼旁观的人。
两人回来后跟经理说:“这件活很简单,其实就是咱们不知道程序。更换的板是在外地用一种特殊焊接方法焊接完成的,并且按照要求做了弯度和弧度处理,费用还不高。何必咱们费那么多劲呢?”经理一颗抑郁的心终于缓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