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无底沼(3)(2 / 2)
“请让一下,你挡路了。”她礼貌而疏远地回答。
话音刚落,骑士便立即侧过身去,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伸向门口,摆出了一个浮夸的请的姿势。
执法官飞快地冲他笑了一下,大步走出了档案室。紧接着,骑士突然从门口探出身来,叫住了莫拉莱斯:
“嘿,执法官!”
她回过头。
“听你和玛利亚副官讲的香水故事,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骑士走了出来,向她靠近。
“你说。”
“在雨林里有一种水果,人类吃了以后再喝槌枫花泡的茶,味道就会像蜂蜜水一样甘甜。”骑士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颗红色的圆环形果实,平放在掌心里,“你说其他东西的味道会不会也受影响而改变呢?要尝尝吗?”
莫拉莱斯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接过了果实。
“多谢。”她说,“这确实是个新思路。”
“米亚!米亚!”
正在这时,玛利亚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莫拉莱斯侧过身,骑士背后,副官小跑着出现在转角,手里攥着一张纸,神色有些慌张。
她气喘吁吁地说:“案发现场、发现的、头发丝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它就属于一个贝瑟姆工厂的工人。”
莫拉莱斯喜出望外:“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去开搜查令!”
她说着就要行动,却被玛利亚一把扯住。
“他已经死了。”
执法官睁大了眼睛:“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工厂事故。”
晴天霹雳。
她露出更加诧异的神情:“五天?这、这怎么可能?凶手入室作案和留下犯案痕迹的时间都在前天晚上!”
“尸体就近陈列在东区的太平间里,那儿归医学研究院管,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情况属实。”
“那脚印呢?”
“说出来吓人。”她神色古怪地低声说,“在太平间里找到了一双鞋印一模一样的雨靴,内侧也检测出这个死于事故的工人的基因。”
“……”
长久的沉默。
莫拉莱斯回过头,骑士已经不见了。
“内在秘法残留呢?”
她怀疑是蒙恩者作案,用自己的力量在尸体上做了手脚,妄图装神弄鬼、混淆视听。
“为零。”
“头发上的基因确定是那个去世工人吗?有没有出错的可能性?”
她摇摇头:“反复送检了七八次。”
“检验人员可信吗?一直都是……”
“换了四组检验员,两种检验方法。”她抢答,“检验期间没任何外人接触过样本。”
“……”
长久的沉默。
“你怎么想?”副官问。
“胸牌、香水、头发、脚印,现在线索都断了。我一直以为我们离真相很近,再熬几个晚上就能给阿门德一个交代……他还等着上法庭。”
执法官执意如此,为了避免一个又一个生不逢时、却又曾经努力求生过的可怜人丧失对生活的信心。
“衣服呢?作案时穿的黑风衣、还有防毒面具,这些都还没找到,不是吗?
“样本还有剩余吗?换一家研究所,我们再验一遍。”她飞快地说,“我知道,在落杉湖城有一间独立研究所,不属于布拉泽医学研究院,你去拿样本,只要有执法厅盖的章,很快就能……”
“那不太现实……”玛利亚小心翼翼地插话,“证据的指向很明确,上头已经在催着结案了。凶手将被判定为这名去世五天的……工人。”
这一番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莫拉莱斯倒着退了两步,整个人贴在墙上,疲惫感终于浮出水面。她熬了两个通宵,明明刚才还神采奕奕,现在却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她很早以前碰过这种情况。官司败诉、诉求无门、死人顶罪、证据不足,原本踏实生活的劳动者成为剥削的牺牲品,走投无路下,举起了屠刀,断送别人,也断送自己。在她刚进入执法厅的时候,她的执法官也是如此。
除去香水以外,所有现存的证据,无论充分与否,都指向贝瑟姆和他的工厂,而真正的凶手仿佛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以至于连执法官自己都开始怀疑,工人阿门德是不是真的说了谎?
而至于那名五天前死于事故的冶铁厂工人,如果排除蒙恩者从中作梗的可能性,没有内在秘法、没有符纹道具,莫拉莱斯宁可相信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这四组检验员、两种检验方式全都出错,且错在了同一个地方,也不相信一具普通人的尸体会起死回生。要是真有这种事,也不该存在于现如今的世界上,不该存在于这片神灵绝迹的土地。
然而祸不单行,玛利亚副官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她刚才漏说的一件事:
“对了,阿门德的辩护律师康德到了执法厅,说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