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悬一线”(1 / 2)
冬日的早晨,天空中几朵逍遥的云游过来,鲜亮的阳光射透云层,晨风淡淡吹送,送来清彻的凉爽。幽淡的晨景,意味着永恒的慰藉。远远看见连绵起伏的山,山峦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山体的轮廓勾勒出坦荡柔和与缓慢坚毅,裸露出亘古的宁静与庄严。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半个月后,由于临江城的地下党最近活动频繁,日军对临江城的管理又加强了。日军上层情报处又频频出现了情报失窃的情况,东北日军总司令部的长官一次一次的大发雷霆,发誓对付地下党,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亮,成效却令他们大失所望。
然而,对于临江城来说,沦陷区和日管区的风景用“天壤之别”来形容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沦陷区的百姓天天生活于水深火热中,一眼望去,店铺凋敝,行人稀少,日军连续的宵禁和盘查,让临江城的百姓在战战兢兢和惶惶不安中度日,能不出来的都躲在室内,实在不得已不出来的,也不敢在街市上逗留。而繁华的日管区确是另一番模样,抬眼四望日控区,夜深后,以“极乐门”为首的夜总会和歌舞厅已陷入灯的海洋,左边,霞光万丈;右方,金碧辉煌。抬头仰望它们正上方的天空,星星,是天空的眼;灯火,是城市的眼。天上人间,动静相宜,长夜相望
贺钦的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他表面上要装作一副对医院病床十分留恋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想回归情报处的工作岗位。他清楚,自己身上的使命绝不容如此亵渎。这些天,吴忠元还像往常一样病房、办公室两头跑。但他也在嘱咐着贺钦,希望他尽快回归到工作岗位,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这个机要秘书来处理呢。贺钦也只好作罢,临走前还对医院舒服的病床和无微不至的照顾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样子,这一番举动让吴忠元和医护人员也哭笑不得。
这天,老贺照例与老刀在一家书店接头。老刀十分关切地询问贺钦这些天的去处,贺钦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老刀也对贺钦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他接着就提醒老贺,敌人的活动日益猖獗,这些日子他们在整个东北地区疯狂捕杀抗日者,又有很多同志落入敌人之手,而与贺钦一样潜伏在敌人第一线的革命战士们,也一次次光荣地完成了组织上交给的任务,破获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阴谋。贺钦一边听着,心中的怒火便熊熊燃烧。不过,好在有很多同志与自己志同道合,自己心中便有了些许的安慰。
简单的寒暄过后,老刀告诉贺钦,经这些日子党组织的内部查证,可以判定为之前贺钦口中,掩藏在我党内部的奸细属实存在,并且通过艰辛的手段最终获得了他的代号——“乌鸦”。乌鸦、乌鸦,贺钦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看来这个乌鸦是自己接下来这一阶段一个难缠的新对手。接着,老刀告知贺钦,组织上经过深思熟虑,将打探这个奸细的任务交给了潜伏的“白鸥”。由于“乌鸦”的具体情况敌人一定清楚,因此,组织上希望“白鸥”合理利用现有的秘书身份,尽全力弄清楚这个“乌鸦”的底细,能除尽除。贺钦果断地接受任务,并请老刀转告组织:请党组织相信自己,“白鸥”一定不辱使命!
贺钦像往常一样托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情报处,处长问他这是怎么了,贺钦不耐烦地告诉吴忠元,昨晚在“极乐门”熬得太晚。吴忠元又指责他,病痛刚刚好,怎能经受的住如此的折腾,并让他等会按时去医务处再检查检查,确保身体没问题。贺钦满嘴拒绝,但最终拗不过老吴的性子,只好答应去看看。其实,昨晚,老贺在回家之前,根本没去逍遥快活,自己不过是用自己在情报处的那点薪水为党组织暗中搞了一批医药资源,如今战场上的伤员越来越多,前线药品紧张,有大量的受伤士兵急需稀有药品来救命,自己也算是为革命尽了一份力。
贺钦迈着疲劳的步伐来到了体检处,体检处的小张工作严谨,他一丝不苟的为老贺检查身体,还不忘与老贺闲聊。
“贺秘书,前段时间你住院,处长可没少往这边跑。谁不知道,这情报处上上下下处长就和您关系最好了,这真叫我们羡慕啊!”小张眼红地说到。
“唉,我不也是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吗?老吴就该多看看我,省的一天闲的发慌。”贺钦装模作样的抱怨到。
“哦,对了。贺秘书,你之前好像也是会一点医术的吧,我听说,在你从医的时候,你之前的女友对你很不错。但是,不知道你俩后来怎么就分手了,唉,太可惜了。”小张惋惜地说到。
“之前的女友?唉,太多了,我早都忘了。”贺钦厚着脸皮地说到。
“不,您不会忘的,她可还一直惦记得你呢,这些年我跟她一直都有联系,我们是朋友。”
“哦?是吗,还有此等缘分?”贺钦好奇地问到。
“这样吧,我可以找个时间,你俩见一面叙叙旧,就算破镜重圆不了,也能彼此留个念想,您说对吧。”
“算了,算了,你也别找了,她肯定把我忘了,再见面不知道说什么啊。”
“不会的,她之前还跟我念叨过你呢,对了,她叫婷婷。”
婷婷,这个名字对于贺钦来说是如此的陌生。老贺此时嘴上表示拒绝,但内心却无比慌张。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隐藏着一个难以言说的秘密。
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贺钦一直在回忆着心中的秘密。在日伪统治的临江城,几乎没有人知道,贺钦原本并不叫贺钦,他的真实姓名是林兴远。六年前,他的亲人大多数都被日本鬼子杀害,因此,他与日本鬼子拥有不共戴天之仇。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暗中加入了共产党,为了之后工作的顺利进行,他悄然顶替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名叫贺钦的医生。从此,他便扮演着一个死人,也是在那次之后,他寻找着打入敌人内部的机会。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从潜伏的第一天起,他便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姓名,确切地说,不是忘记,是不敢记住。而在他的心里,贺钦也早已成为了自己的真正姓名。
而在医务室的小张说出自己认识贺钦以前的女友时,贺钦马上意识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着潜伏以来的最大危机。因为,自己在学过医术后从没有谈过女友,那么小张口中的女友一定是之前已经死去的贺钦的女友。若过度推辞,则一定会令人生疑;若与那个小张口中所谓的女友见面,则自己身份便会彻底暴露,革命工作也将前功尽弃,最重要的是,隐藏在党组织内部的“乌鸦”还没有现身。
想到这里,贺钦思来想去,最终心里有了一个计划。他决定明天到了处里,直接明言拒绝小张的好意,并告诉他自己从来不与前女友见面。但这步险棋的具体走向如何,贺钦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而与此同时,情报处处长的办公室里,赫然站立着小张!
“吴处长,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吧。”小张对着吴处长说到。
“嗯,做得很好。你之前跟我说,在你的印象里,贺钦之前的女友婷婷跟你现在是好朋友。虽然你并没有见过以前的贺钦,但是,在婷婷的口中,以前的贺钦与现在的贺钦却截然不同,甚至性格上有很大差异。如果这次的故友重别,婷婷完全不认识现在的贺秘书,那就证明这个贺钦是假的,我就会当场逮捕他!”吴忠元信心满满地诉说着自己的邪恶计划,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当中。原来,打心底里,他就从来没有信任过贺钦。而如果经过明天的试探,证明贺钦的身份没有问题,那他自然不会是军统,也就解决了吴忠元之前的猜疑;若两人见面互不认识,那么不管贺钦是军统还是共党,吴忠元都不会放过他。
此时已经深更半夜,在这寂寞的严冬里,到处是单调的枯黄色。四处一片萧瑟,就连往日明净的小河也失去了光彩,黯然无神地躲在冰下面恹恹欲睡。屋内的贺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此时的他还不敢断定这是不是吴处长对他的又一次试探。但他转念一想,就算是试探,那么他们一定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怀疑。想到这里,贺钦只能将希望寄托给命运了。明天究竟是命悬一线的生死考验,还是绝地反击的垂死挣扎,更或者是,前功尽弃的蹈节死义贺钦一遍遍地盘问着自己,答案,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