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1 / 2)
面对钟馗看似关心,实则隐含试探的话语,隐九神色十分坦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他先是将沾染在怀瑾身上的花瓣拍落,再将她轻轻推到自己身后,用自己将她与忘川蠢蠢欲动的花海隔绝开来。
而后,他是连眸也不抬的轻声回了钟馗一句。
“天师实在言过了,不过小事一桩,何需动用仙宝神器。”
钟馗双目炯炯有神的紧盯着他,想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线索。怎奈隐九的真身是鬼王,修为道行比钟馗高出不知多少,又岂是钟馗能看得透,看得懂的。
一番看下来,钟馗毫无所获,但心底本能生出的警醒让他面容异常严肃,沉声道:“能在这忘川来去自如,又怎能说只是小事。怕是道长过谦了。”
隐九从容的掸了掸衣袖上沾染到的几片花瓣,在周围一片艳红之下,他通身雨过天青色的道袍十分惹眼。
原本应是清冷出尘的颜色,在这里却另显一股妖艳之意,加之他额心那条寸余长的红线,让他整个人有一种让怀瑾说不出的奢艳之感。
就仿佛,他是为这片红花而来,他应当与这片红花融作一体。
听到钟馗的话,隐九颇为失笑,转头望向他,认真回道:“非是在下谦虚,更谈不上来去自如,不过是在下所修之道讲究清静无为,本就是没有彼岸花所贪要的东西罢了。”
彼岸花以回忆为食,越是刻骨铭心的回忆,越是能吸引牠们。可若他没有能让之想要夺取的回忆,也就不会招惹到牠们了。
这里他曾来过几次,对彼岸花的习性有些许了解,因而进入忘川前,他特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钟馗面容严肃的听着隐九此一番解释,当下觉得他所说之事倒也并非不可能。于是钟馗若有所思的微微点了下头,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隐九见状则是暗自松了口气,别看他面上说得云淡风清,言行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识海内此刻正处于剧烈的震荡中,以至于让他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其实,他并非没有彼岸花想要的东西,不过是用气息暂时隔绝了识海,借以躲过红花的探索。但如此做,会让内藏的气息反噬,让识海震荡。
以往也常用这招,反应都没有这此这般剧烈。
隐九探寻的目光转向怀瑾,见她一切如常,不似自己这般强壮镇定,不禁心中讽笑,这名号响亮三界的捉鬼天师,也不过如此罢了。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眼前这一位才真的是深藏不露。
连身为鬼王的自己都不免要承受彼岸花的反噬,可只有千年修为的怀瑾除却最初因惊惧不慎被汲取一些回忆外,其他竟是毫无不适之感。
于是,这更是加深隐九心底的疑惑,通过这几个月里与怀瑾的接触,他不免对她身份起了疑心,暗中探察她来历,但至今也不曾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若她真只是一个区区千牛修为的夜叉,又怎可能拥有那样厚重的回忆。
几人在忘川边上休息了片刻,便原路返回。
因为有钟馗跟着,隐九不便带着怀瑾返回鬼王殿,只得先跟着她去往兰若寺。钟馗本是打算一起去往兰若寺,协商接下来的事宜。
哪知半途里,他忽然收到柳含烟用鬼符传递的急信。
信内言,药庐有急事待他处理,让他速归。
钟馗拧眉将由鬼气凝结而成的信收回,心有疑惑,随即与几人辞别后,迅速赶回。
岂料,不等回到鬼市,他在半路上就遇到藏在云海深处,久候自己的柳含烟。
只见他半身隐在厚厚的云层里,脸上尽显焦虑不安。尺余长的铁竹扇一下连一下的敲打在手心,可见他焦急之心早已压抑不住。
钟馗身形一闪,出现在云层后:“出了何事,能让一向冷静淡定的你竟有这般焦虑不安的时候?”
柳含烟忽听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旋即转身,连带周身的云雾都跟着打了个旋。他大步迎上前,因过于焦急而使得语气有一丝怒意。
“你们可是在忘川做了什么?”
钟馗方正的脸上愣了一瞬,相识千年之久,他几乎不曾见过自家二弟用这么又急又恼的语气同自己说过话。不禁有些错愕,下意识问道:“什么做了什么?我与谁?”